清脆悦耳的琴声戛然而止。
“小姐,怎么了?”
随着一声惊呼,从精美的白玉屏风后面快步走出了一位身段窈窕,面容姣好的少女。
此时,少女贝齿微张,愣愣地盯着窗前,美眸中掩饰不住地惊愕。
“没事,刚刚走神了。”
温婉的声音响起,涓涓似山间流淌的清泉。
身披流彩云锦月裙,头佩金玉步摇,面罩紫绡蚕纱看不清面容,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缓缓起身,眼角如泪痣般的朱砂衬托得她分外妖娆,使人见之难忘。
女人垂眸看了眼崩断的琴弦,心中有些愕然,一双如秋水般的凤眸下意识望向窗外,茫茫的江水之上。
“是谁...”
就在刚刚,她正沉浸在袅袅的琴音中时,冥冥中忽然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似乎有一道淡漠的目光,从遥远的地方,穿过层层阻隔,落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女人光滑如玉的脊背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在那道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浑身的底细被看了个精光,毫无保留。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羞耻之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女人齿扣红唇,强行按下心中的不适,轻声问道:
“小白,刚才...有人经过吗?”
“啊?”
身后的少女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道:
“没有啊!”
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
“哦,对了,我之前在甲板上听两个军士聊天,说有艘客船刚才大摇大摆地从旁边经过,那船老大真是个愣头青,幸亏韩王世子没有理会,不然那船上的人肯定全被丢到河底喂王八了...”
女人伸手打断了她的话,笼在面纱下的俏脸却已勃然变色。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小姐。”
小丫头茫然地挠了挠头,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在迷迷糊糊地行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究竟是何人...”
女人喃喃,倚窗望向江面。
大河水雾迷漫,烟波渺茫,穷目远眺,却仅能望见一道朦胧的船影,渐渐远去。
“希望不会是变数吧...”
她扶额,而后幽幽叹了口气。
...
且不说李长清这一惊鸿一瞥给楼阁中的女人带去了怎样的心理阴影,但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进京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没过多久,便被抛之脑后。
就算船上有七名换血、开脉境界的武林高手,也只换来了他片刻的惊讶。
就像在一群哈士奇中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条真正的狼,新奇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在先天大宗师面前,众生平等。
说句嚣张的话,别说七个换血、开脉境,就算再多十倍,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剑的事。
先天与后天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
...
与韩王龙船擦肩而过,之后的几日再无波澜。
转月的六月初六,乌篷船从大河流入惠水,顺利进入到了津北府的地界。
按照陆芊儿先前制定的计划,一行人会在惠水旁的兴安城停留几日,好好领略一下这座千年古城的魅力。
兴安城,早建于前朝,经历过无数次战火的洗礼,时至今日,城中的古迹遗址虽然已经过多次修葺,却还大致保存着原本的面貌。
兴安不大,城中景色秀美,青石砖铺就的小巷长满青苔绿藓,房屋鳞次栉比,粉墙黛瓦,古城墙鼓楼随处可见,城郊外更零零散散着许多千年的道观、古刹,其中便有闻名天下的芥兰观,观中有一个老道士,道号乌鹤,便是之前与云阳真人下棋的那位,浑身“漆黑”的老头。
乌鹤道人也是位剑法高深的剑客,今年虽已年过六十,却威风不减当年,一杆大剑打遍天下无敌手。
早在几十年前,这老道便已成就凝罡宗师境,在大梁有赫赫威名,曾与号称“天下剑甲”的“剑神”独孤一阙论剑点苍山,最后仅以半招落败,被称为“天下第二剑”。
这名头虽然难听了一点,但也不算太掉价。
说起“剑神”独孤一阙,确实是天纵之才,生而知剑,早年间嗜剑如命,十二岁换血大成,十五岁开脉,年仅二十七,便凝气成罡,迈入宗师之境,又过六年,凝罡圆满,距离陆地真仙的先天境界近差最后一步。
而这最后一步,却困了他整整十三年。
直至今日,尚未功成,现如今独孤一阙已年入不惑,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望成就天人。
李长清成就先天后,对方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独身提剑,登门挑战。
道他不愿仗着境界以大欺小,便与对方约定不用内力真罡,只凭剑招剑术斗了一场。
说起来这独孤一阙不愧是“剑神”,在李长清的剑下撑了足足四十七个回合,才败下阵去,遗憾落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长清和乌鹤道人还是在云阳真人的寿宴前认识的,虽然没聊多久,也算相谈甚欢,此次来到了他的地盘上,不去拜访也说不过去。
于是在进城之前,一行人率先去了一趟郊外山中的芥兰观。
没想到到了地方,却见观门紧锁,观主并不在家,只在门上留了张纸条,上写:
出门云游,不知何时归,访客有事请留言。
李长清对此哭笑不得。
这老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