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连伍衡也万万没有想到,明明他已带走十万兵马,只留给刘晴五万人,可刘晴却竟然还敢出兵夜袭谢安的营寨。而更叫人感觉震惊的是,由于周军昨夜侦查来敌的防范做得极其糟糕,以至于当太平军骤然对周军营寨的南面门楼展开攻势时,周军主营内的将士们这才察觉到不对,幸亏大梁军上将梁乘在意识到不妙后急忙从其他几营调来五千枪兵、五千刀盾手,死死堵住营门,这才将太平军迅猛的攻势成功阻挡。
可能是因为眼下刘晴手中可用的兵力不怎么多的缘故吧,在还未彻底控制周军南营门楼的情况下,见惊动了周军整个营寨,刘晴当即选择了撤兵,使得这一番来势汹汹的夜袭总归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次日清晨,在用过早饭后,谢安将麾下所有的部将、亲信一概叫到了帅帐,包括大梁军以梁乘为首的一干将领,东岭众的漠飞、苟贡,金陵众的丁邱、萧离等等,细细一数竟有四十来人,使得原本显得宽敞的帅帐眼下竟是人满为患。
“谁来跟本府解释一下,昨夜太平贼军何以能险些攻下我军南营门楼?!”
此刻说话时的谢安,不似平日那般和气,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莫名的气势,叫默然坐在角落的[蜃姬]秦可儿心中微微感觉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位比她还要小一岁的男子,一旦认真起来竟有着这般充满威慑力的气势。
也难怪秦可儿会感到惊讶,毕竟谢安还从未在她面前摆过官威,这使得秦可儿难免不经意地忽略了这位昨日才刚刚占了她身子的男人,不单单只是一个贪恋女色的家伙那么简单,他,乃大周冀京刑部本署府衙尚书。
不得不说,纵然是作为事外者之一的秦可儿亦感受到了谢安那满带威慑力的气势,而作为当事人,此刻帐内那一干人低着头不敢言语,尤其是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
见无人搭茬。梁乘生怕认真起来的谢安因为无人搭话而愈加愤怒,犹豫一下,出列抱拳告罪道,“大人,昨夜之事实乃末将疏于防范,还望大人恕罪!”
事实上,昨夜之事跟梁乘半点关系都没有。相反地他还有功,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在没有请示过谢安的情况下从其他几营调来守军阻挡太平军,或许昨夜周军南营门楼会一度落于太平军之手。而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替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解解围罢了,倒不是说他与漠飞、苟贡、丁邱等人关系有多密切,只不过是他对谢安这位自家主帅大人极有好感,不想这位大人因为处置自己的亲信而感到尴尬。
也不知是否是看出了梁乘的心思,谢安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他,朝着他善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本府还未糊涂到这种地步……梁乘,昨夜之事不关你事,你先回列。”
“呃……是!”抱了抱拳,梁乘在谢安善意的微笑下回到了原先站着的位置。
见此,谢安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目视了一眼帐内众人,忽而沉声喝道。“漠飞、丁邱,出列!”
在帐内众人鸦雀无声的注视下,漠飞与丁邱低头走上前一步,抱拳口称一声大人。
眼瞅着默不作声的两位心腹亲信,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二人谁与本府解释一下,何以昨日太平军能在你等眼皮底下摸到我军南营?!”
“卑职知罪!”漠飞叩地抱拳,口称认罪,着实光棍地很,仿佛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也难怪,毕竟身为东岭众四天王之一,漠飞被冠名[杀人鬼]、[镰虫]等赫赫凶名。在金铃儿因为生下女儿妮妮而身手大减的情况下,漠飞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谢安麾下最擅长暗杀的刺客。
在谢安看来,如果说他的大舅子陈蓦在作为刺客方面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对手,那么第二位绝对属于漠飞,这个冷血而心思缜密的男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
但有句话说,上天是公平的,在赐予了你一部分的才能后,相应地也会取走一部分。
很遗憾的,谢安的大舅子,那位无论是在武道还是刺客之道都足以称之为天下无双的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因为幼年时的遭遇导致心理上出现了难以诊治的创伤,极其厌恶呆在狭隘而黑暗的环境下,这等心理上的魔障,简直可以说是葬送了陈蓦在刺客方面的才能。
要知道正因为如此,当初谢安在汉函谷关时,才能与金铃儿一起躲在营中堆积杂物的屋子里,直到被营中听闻动静的周军将士所救。若是反之,恐怕谢安与金铃儿这对如今的夫妇,早在那时就已被陈蓦所杀,也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事。
而与陈蓦恰恰相反的是,漠飞却患有着重度的自闭症,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平日喜欢呆在狭隘而昏暗的环境下,或者是不起眼的角落,最好是别人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别人的地方,这会让他感到莫名的舒坦。
漠飞终日蒙着面,将全身裹着严严实实,别以为这是他一时起兴,或者是某种特殊的嗜好,准确地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记得曾经谢安尝试过让漠飞摘掉脸上蒙着的黑布,结果呢,这家伙只不过是走了几步,便打碎了谢安府上好几个价值上千两装饰花瓶,让谢安好生心疼,慌忙将手中的黑布还给了漠飞。
这样的人,又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谢安辩解,毫不夸张地说,光是此刻被帐内数十双眼睛盯着,漠飞便感觉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极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