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武二十三八月二十六日,洛阳——
在洛阳城中一座充当指挥所的宅邸前厅,作为此次西征军的统帅,李寿坐在主位上,神情忧虑地望着屋内分坐在两侧席位上的诸将。
明明是在以惊人战果夺下洛阳之后的次日,但是屋内诸将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色。
原因就在于,在一刻之前,长孙湘雨这个女人离开了洛阳。
这个女人带着刘奕、乌彭、齐郝等两万曲部,以及攻郭城尚未返回洛阳的项青、罗超八千弓骑兵,带着近三万大军,折道南下,望伊阙关而去,将洛阳、偃师一带多达七万的西征周军,都交给了谢安。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的离去,让屋内的诸将产生了莫大的失望,要知道在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出色战法后,屋内所有将领都坚信,这个智慧堪比妖孽的女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最后的胜利,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抛下了他们,将偃师、洛阳一带七万余兵马,交给了一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小鬼。
不妙啊……
不妙……
坐在主位上的李寿清楚地察觉到了屋内诸将表情的变换,心中暗暗着急,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坐在左侧首席的谢安,却发现他默默地望着手中的茶杯,一声不吭。
糟糕了,没有长孙湘雨那个女人,谢安恐怕震慑不住这帮将领啊……
怎么办?
自己先替他挡着?
就在李寿暗自思索之际,忽然,坐在首席的谢安长长吐了口气,继而环顾了一眼屋内的众将,起身拱手说道,“诸将想必也已知道,在下性谢名安,尚未表字,在冀京时,任大狱寺少卿一职。但对于用兵,不甚了了,望诸位将军日后多多提点……”
“……”屋内诸将对视一眼,不发一言,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安,使得屋内的气氛更是紧张。
见此,谢安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诸位将军猜测不错。长孙军师之所以率军离开洛阳,奔走伊阙关,只因在营救吕公一事上,本官与军师意见向左……不瞒诸位,营救吕公我谢安并非为公,而是因为一己之私!——对于在下一己之私,令诸位不得不身临险地,在下万分愧疚!”
“……”屋内诸位微微皱了皱眉。
喂喂……
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李寿惊愕地望着谢安,频频用眼神示意着他。
然而。谢安却仿佛没有看到李寿的眼神,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提高声调说道,“在下知诸位将军心中埋怨在下,在下亦心感愧疚,只是,事已至此。诸位就算再是埋怨在下,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嘿!”屋内的将领苏信咧嘴笑了笑,听得出来,这笑声中夹杂着诸多的的轻蔑与嘲讽。
瞥了一眼苏信,谢安继续沉声说道,“眼下。摆在诸位将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与大将军以及本官赶赴函谷关,营救吕公、攻打叛军,要么,就留守在洛阳!——本官没有长孙军师那般气魄,绝不敢以叛乱罪对付各位。这一点,诸位将军可以放心!”
话音刚落,便听将领郑浩说道,“既然兵权在谢参将,末将等亦无话可说,只不过……洛阳往函谷关,途中必经谷城,谷城虽城墙不比洛阳、兵力也仅仅只有万余,然而,也绝非是轻易能够拿下……不知谢参将可用攻克此城之妙法?”
李寿闻言面色微变,下意识地望向谢安,他很清楚,谢安的回答关系着他是否能控制军心。
不,并不止如此,谢安的回答还关系着这些位将军的士气,关系着城中好不容易打出优势的周军的士气!
就在李寿暗自焦虑之时,谢安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笑容,耸耸肩轻松地说道,“当然,长孙军师已授本官一条妙计嘛!”
“什、什么?”起初不以为意的苏信闻言面色微变,急声说道,“军师授大人妙计?”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对谢安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是呀!”谢安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在诸位将军离开之后,本官与军师商议了许久,决定兵分两路,诸位将军也知道,函谷关有十万叛军,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猛将,岂是轻易能够攻下来的?是故,本官与军师商议,由殿下与本官率大军攻函谷关,吸引敌军注意,由军师率三万兵马,从侧翼迂回袭函谷关后,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如此,函谷关岂有不破之理?”
屋内诸将闻言面色微惊,继而,屋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谢参将与长孙军师早已有了谋划……”
“谢参将真是的,早说啊,害末将等这般牵肠挂肚……”
一听说长孙湘雨提前向谢安交付了秘计,众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不知长孙军师告知了谢参将何等妙计?”苏信一脸急切地说道,与方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个嘛……”谢安拖了拖长音,苦笑说道,“眼下还不可说!——长孙军师的脾气,诸位将军也是知晓的……”
“哦,哦……对对!”苏信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期间,李寿一直用惊愕的目光望着谢安,心中暗暗说道:原来这家伙有向那个女人询问计策啊?该死的,竟然不说,还得自己那么着急……
诸将谈笑了一阵,陆续地退下了,毕竟洛阳西北角还有一波数量多达两万的叛军死死占据着城内一角,负偶顽抗。
想想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