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宿舍门口传来滴滴两声开门音。
接着,大门被推开。
柳凌荫和严煦同时回头望去,终于看见了消失了一晚上的沈芙嘉。
外面大雨倾盆,沈芙嘉倒没有宓茶进门时的狼狈。
她手里收起了一把塑料伞,将其立在门口,身上并未被打湿。
“呦,知道回来了?”柳凌荫皮笑肉不笑了一声,“手机是没电了还是坏了还是没话费了,还是说把我删了?”
她发了二十多条消息,打了三次电话,可整整一天,沈芙嘉只字未回。
气死她了,好像她是沈芙嘉的舔狗似的。
“是我手指断了。”沈芙嘉一笑,提起了带回来的甜品,“好了,对不起嘛,我买了好吃的给你们赔罪,花了不少钱呢。”
柳凌荫嗤笑一声,“谁稀罕。”
她冷笑归冷笑,可还是给面子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打了个响指,“那再来杯红茶吧。”
“你自己泡,我还有事。”沈芙嘉把甜品放到她面前,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茶茶呢。”
“怎么不叫宓茶了?”柳凌荫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也不再逗弄她,下巴指了指浴室,“洗澡呢,淋得像条鱼一样回来的。”
她到底还是希望沈芙嘉能赶紧和宓茶和好的。
严煦走到柳凌荫旁边坐下,她抬眸问向沈芙嘉,“你到底和宓茶怎么了,宓茶这两天都很难过,你们吵架了吗。”
什么时候吵的,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没怎么……”那种事情,沈芙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磕了磕眼睑,转身去拿自己的睡衣,“我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柳凌荫嘴里叼着一勺奶油,顺便帮严煦把她的份拿出来。
“我不喜欢奶油。”严煦拒绝。
“这是动物奶油,不是你之前吃的植物奶油,尝一下。”
“怎么样?”
“嗯,不喜欢。”
“你真不像个女高中生。”
“你也不太像。”
这两人坐在沙发上分食沈芙嘉的赔罪礼,另一边,浴室里的宓茶听到了动静。
她搓揉泡泡的手指一顿,卡在头发里。
嘉嘉回来了……
顿了一顿之后,宓茶又继续洗头,但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不知道一会儿出去后,该怎么面对沈芙嘉。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一觉起来,那个她喜欢的嘉嘉就完全变了个样。
她不再抱她,不再和她说话,不再和她一起吃饭,甚至连名字都要连名带姓地叫。
宓茶是委屈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转眼间,她最好的朋友就开始讨厌起她。
洗得再慢,宓茶那头短毛也洗不了多久,花洒打开,温柔的水流自上落下,将头发上的泡沫一一拂落。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忽然打开。
宓茶本以为是柳凌荫或是严煦来上厕所,可不过多时,她身后淋浴房的门也被人拉开。
一下秒,她被人从后环住了腰。
“茶茶……”
这一声呢喃落在宓茶的耳畔,像是惊蛰时的第一声春雷,震得宓茶愣在了原地。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沈芙嘉。
“对不起……我昨天心情很差,冲你发火了。”
沈芙嘉低头,将下巴搁在了女孩的肩上,轻轻地磨蹭,嗫语着乞求,“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不要讨厌我……”
初醒后的一切,都令她无所适从。
她害怕极了,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同性的朋友,更害怕如果被宓茶知道自己的心思,会厌恶地疏远她。
她控制不住想要和宓茶靠近,可这份靠近,黏腻而恶心,如同不断滋生繁衍的肉蛆,她不想这么恶心的东西沾上宓茶。
可这个恶心的东西就是她自己。
她于是后退,退到她自己都不能忍受的距离后,才能稍稍松口气。
但是,在见过黄昊之后,沈芙嘉后悔了。
这世上远有比她更加肮脏的东西。
她不能离开宓茶,宓茶身边的腌臜有她一个就足够了,她不允许其他的虫豸觊觎她、窥视她。
这是她的圣女…这明明是她的……
到了最后,沈芙嘉莫名地涌出两分委屈。
她也不想,不愿意对宓茶产生另类的想法,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想好好的、开开心心地和宓茶一起毕业,而不是一个人躲进酒店,嗅着她的衣服,卑鄙又可悲地自渎一夜。
沈芙嘉从来没有在任何感情里,如此卑微,如此痴迷。
她向来是感情里的君王,可以从容不迫地把玩臣民的心神,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在宓茶一言不发的途中,自己就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
身后的躯体光滑温热,紧紧地同宓茶相贴,在寒冷的深秋里同她分享体温。
宓茶一颤,双眼几乎立刻泛起了红。
“嘉嘉,你昨天吓坏我了。”她转身,埋进了沈芙嘉的颈窝,“我以为你再也不要和我一起玩了。”
沈芙嘉愣了下,继而马上小心翼翼地去打量她的神色,“茶茶你……一点儿都不生气么。”
她知道宓茶的脾气好,可没想到竟然好成这样,至少也该赌气地不理她几天才对。
“生气没有嘉嘉重要。”
沈芙嘉呼吸一滞,心脏处像是被烙铁所烫,疼得滋滋作响。
宓茶的情商从来不及沈芙嘉高,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比沈芙嘉要讨喜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