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撞上了,忠右卫门立刻让队伍停下,先行派人进入驿站宿场向这位高须侍从殿下禀报自己一行人的到来。
这位高须侍从,便是从四位下侍从摄州守松平义建。也即御三家尾张家的御连枝之一,美浓高须藩的藩主,同样是幕府的亲藩之一。
至于为什么要通知他,这里面是有缘故的。虽然忠右卫门和助六都只是幕府的普通旗本武士,且一个知行二百五,一个知行三百五,完全比不上松平义建的三万石知行。可是还是那句老话,大伙儿都是德川家庆的家臣,理论上身份都是将军的直臣。
在此基础上,是不按照俸禄的高低来论地位的高低,而是以身上肩负的使命,担任的官职高低来论及高低的。
忠右卫门和助六乃是幕府特派调查案件的专员,身负将军的御令。而松平义建只是去江户参觐将军罢了,并没有任何的差遣在身,那么就需要把宿场内最好的那间正房让给忠右卫门和助六居住,自己住到厢房旁边去。
历史上本多正纯去下野的日光东照宫整备,在宿场碰上伊达家的队伍。当时伊达家已经住在宿场的主屋之中,本多正纯直接派人交涉,要求他们搬离。因为作为整备使,他代表的是幕府,代表的是将军。
虽然也谈不上什么如朕亲临,可意思是这个意思,最后伊达家只能被迫让出了主屋。之后这事情还闹到了幕府那边,可幕府肯定是支持本多正纯,于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忠右卫门碰上了松平义建,之所以不急急的闯进去,就是希望先通知松平义建挪窝,把正房让出来给自己。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假装无事发生,你走你的道,我过我的桥,两不相干。
若是忠右卫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闯进去,咱身为幕府使臣,那自然就要住正房的。和已经住在正房内的松平义建起了冲突,最后闹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尾张家如今已经在江户闹着呢,可不敢火上浇油,借忠右卫门几个胆子,也不能跳这个火坑。
想来松平义建也是分得清轻重的,德川齐庄闹是德川齐庄,松平义建作为高须藩主,没必要掺和这趟浑水。大家都是路过而已,何必互相甩脸色。
可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里面有动静,进去传话的那个目明也早就出来了,保证把忠右卫门一行人抵达的消息传达到。怎么松平义建这么久还是没有搬家,本来夏天的天就黑的晚,这会子天都要黑了,怕是要靠晚上七点了,一行人在外面等了起码一小时。
“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变故?我再进去问问?”天野八郎担任忠右卫门的目明,也算是急主君之所急。
“再等等,咱们现在身份特殊,尽量不要和尾张的人起冲突。”忠右卫门是个谨慎的性子,能不接触高须藩的人就尽量不接触。
“这位高须侯难道不愿搬?”助六从马上下来,一直骑在马上也累呢。
“不会吧……”忠右卫门、天野八郎和寺泽新太郎同时回答。
这可又是一桩通行二百年的惯例啊,忠右卫门可一点儿都没有刁难松平义建,甚至还有些维护松平义建的脸面。他不至于学德川齐庄,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破坏这个礼让幕府使臣的惯例吧。
就算闹到德川家庆那里,忠右卫门住主屋,那也是站得住脚的要求啊。幕府使臣代表将军様,那就是钦差大臣,在地方上最大,其他人都要低一头的。
“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高须侯不至于这般意气用事!”忠右卫门还是不相信松平义建也是个楞种,这么跳。
“现在尾张家怕是全员一心,高须侯身为尾张御连枝,怎么也要表示一二。反正天塌下来有尾张侯顶着,尾张侯又是将军様亲弟,真能处置了不成。”朱由桦把斗笠脱了下来,举着扇风。
是不是咱们平时都把人想的太好了,这年头民风尚显淳朴,江户城内那么多记账制的店家,大伙儿都保持了最起码的道德水准。作为诸侯大名的松平义建,和忠右卫门这样一个小小的幕府旗本怄气,实在不像话啊。
“再等一会子,要是还不搬,咱么不免要做一回恶人咯。也算是把尾张藩给彻底得罪了,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只怪咱们是去查案,若是别的差事,哪会这样……”忠右卫门长叹了一口气。
出门没有撞上好时候,偏偏和尾张家的人撞上了一条道。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东海街道是连接近畿和关东最重要的街道之一,横竖大家都走这条路。只要在这条道上走,难免碰上。
结果真被助六一个屁弹中,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宿场里面还是没有搬家的动静。不仅没有动静,连个出来通知的人都没有,简直了。
真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呗!
“八郎,听说你剑术很不错,靠我们两个进些,等下要是动手,你得护着我们两。”助六和忠右卫门那是铁打的好兄弟,忠右卫门的小弟就当自己的小弟用,立刻吩咐天野八郎靠两人近一些,做好团战的准备。
“新太郎,这回你去!”忠右卫门咽了一口口水,让寺泽新太郎进去做最后通牒。
正准备抄家伙进去干仗,宿场里面跑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看身形十分矮小,几乎只有一米二三的样子,大约是个小姓或者侍从男童。
“请金丸大人以及江户川大人稍安勿躁,我家很快就为二位腾出位置。”小男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