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地方,以前大小也算是日本的政治中心,现在嘛地位已经变得极为尴尬。政治中心转移到了江户,军事中心那更不要说,至于经济中心和文化中心,那也完全谈不上。
经济中心,他不仅拼不过江户,连大阪都拼不过,个别时间段连长崎都拼不过。至于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所谓文化中心,实际上也不过呵呵。
武家那摊子文化,那自然不可能保存在京都,如今保留最好的,也就两个地方,一个是江户,一个是足利。这个足利指的是足利学校,有机会展开可以说说。神道教啦,佛教啦,到是都和京都沾着边,可惜那些真正名扬海内外的宫社,像是出云大社,伊势神宫,热田神宫,镰仓鹤冈八幡宫,春日大社,东大寺等等等等,全都不在京都。
也就因为一帮无所事事的公卿聚居在京都,这才算是保留了一些公家的文化,勉强算文化中心之一吧。
和江户一样,京都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寺院,不少地方建有五重塔。时值晚课,钟声悠远,路边偶尔得见一两个虔诚的信众,朝着寺院的方向祈祷。
但这些都不是忠右卫门的目标,咱们最想调查的还是京都的经济状况,是否受到了萨摩巨额假币的影响。
由于京都生活着大量不事生产的公卿贵族,这些人除开幕府给予的十万石俸禄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收入。像是德川家以及诸亲藩,按规定是一定要迎娶宫家乃至天皇的女儿的,嫁妆就是一笔恐怖的数字。
像是未来嫁给德川家茂的和宫,幕府为了使她下嫁,光是赠送给京都百姓的黄金,就多达六万两之巨。在确定婚事的当天,幕府就给皇宫禁里送去了黄金一万两。整个求婚期间,江户的黄金日夜不停地向京都转运,不知凡几。
那些皇族宫家和公卿的女儿,也有许多人嫁给御三卿和御三家以及诸亲藩,这么多男人结婚,每年送到京都的黄金,何止万两。
正是因为有这些不事生产,还算有点钱消费的“消费者”存在,所以京都地方的丝织业、印染业、纸业、铜器制造业等手工业极为发达,规模只逊于人口更多,消费者更多的江户而已。
近代日本最著名的“西阵织”,便脱胎诞生于现在的京都附近。由于当地悠久的生产历史,以及优良的生产技术,往往在商品的价值和声誉上,更胜于江户的出产。
当初咱们忠右卫门擦屁股的“浅草纸”在未来虽然也很有名,却也比不过京都的“京唐纸”。其他的手工业产品,往往也会加上“京”字,以示自己的独特。像是“京染”、“京绢”这种,都是为了标榜自己出产于京都。
这些手工业产品,除了供给公家们使用,也行销日本各处。京都的手工业规模虽然不是最庞大的,但是却基本可以称为最精良的。
不知道此番受到假币的影响有多大?
咱们也不需要冒充什么土包子,在京都人的眼中,全日本的人都是土包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京都人看其他日本人都是一样的,带着莫名的优越感。而且洛音与关东的江户腔,差别相当大,一时间根本冒充不来。
正好“示敌以弱”,就装是乡下来京都的富农之子,只是为了四处游历,见识风土人情而已。反正大多数富农庄屋都得到了苗字佩刀的特权,就算忠右卫门是武士装扮也没有问题。
从聚集着皇宫禁里,以及大量公卿诸侯宅院屋敷的上京往下走,下京地区才是京都真正的手工业区和居民区。
京都的下京地区多次历经大火,所以町火消什么的,也在幕府的主持之下建立了起来,各街町都有火见橹,高高的树立在街口。和指路牌一样,正好让忠右卫门辨识。
刚刚说的西阵织,原本位于京都的大宫附近。但是由于这里是应仁之乱中,西军本阵的所在地,所以京都人便称呼此处为“西阵”。这个地名会一直沿用下去,不再改变。
整个西阵地区,全都是纺织作坊,以及大量的金银线、纱线批发店。天色尚未黑,隐约可以听到机杼声,那是织工在辛勤的纺织京白绢。
不需要挑,随意走进一家丝绸店,人家店里的伙计一瞧忠右卫门的模样,就知道是哪里乡下的豪农之子上洛。之所以不是武士之子,那是因为穷鬼武士没胆子走进这样高档的丝绸店,有钱的上层武士不需要自己来丝绸店。
人家都是叫上门服务的咯!
听到忠右卫门说是要买衣带和料子,回家给家中的女眷,作为外出游历的礼物之后。那伙计只当是来了个冤大头,立刻就吹嘘了起来。忠右卫门见招拆招,佯装惊叹,又不断地询问京都的丝织业情况,果然得了不少消息。
京都的丝织业果然不行了!
两年前(1841年)京都发生大火,火势蔓延到了西阵地区,光是织机就烧毁了三千张以上,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加上幕府来回颁布大节俭令,打击了高档丝织品的市场。京都的丝织业处境愈发的艰难。
这也就罢了,当忠右卫门明里暗里的骂了一句说之前兑换西国通用的豆银,居然换到了好几颗假银时。那个伙计感同身受,连店里的店长(支配人,取缔役)也加入了讨论。一口一个小少爷你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我们这些店家可被那些假银子给害惨了,
只要收到一笔假银子,那就等于好几天的活白干。要不是这些丝绸商人,都是拥有幕府专卖专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