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美国船是来送还奥州以及波州在海上遇到船难的船员吗?那些船员现在都关在南町奉行所内,一方面接受幕府的质询,一方面也是调查他们的出身情况是否与他们的口供相符。
对于久居在国外的国民,幕府实际上也颇为防范。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改信基督教啊?是不是做了外国洋人的间谍,回来给他们做探子的啊?总之问题很多,幕府的担忧也很多,当年德川家光禁止身在外国的日本人回国,绝对有颇多考量。
“你是哪里人?怎么不下船上岸?”忠右卫门好奇,也不急着和那边的詹姆士对话。
反正正使是助六,他可是一千石的旗本老爷,咱们不过是五百石的小弟而已,怎么能越过他先和美国人交涉呢。
“唉,小的担心上岸之后,会受到法度严惩,还可能牵连家人,所以……”那个助作没敢继续说下去。
“明白了!”
不就是瞧瞧先下船的小白鼠是个什么情况,只要那些被送还的日本人没事,那么下一次美国船再送还难民的时候,这个助作就会跟着一道回国。要是幕府严厉处置了那些人,那不用说了,助作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下船咯。
他现在在美国也是个二等公民,甚至可能二等公民都算不上。也不知道现在美国的这个身份制度是个啥样的,或许将来要是报个名去南方参军,能混个公民吧,谁知道呢。
“米国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忠右卫门岔开话题。
没必要谴责人家什么,他下不下船也不归忠右卫门来管。还是先问问美国人的来意吧,或许这把美国人的要求不是那么夸张呢。
“只为通商!”助作的回答不出忠右卫门的预料。
呵呵,还不就是自由贸易那一套,谁信他是真得要来自由贸易啊。肯定是想着为自己国家的工业品寻找一个倾销的好地方,来捞取他们沾满了鲜血的资本利润嘛。说的那么好听,也就骗骗傻子。
“明白了,你这米国语言说的如何?譬如本官的官职,该如何通译?”瞧这个助作的样子,显然英语是个二把刀,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要是在交涉过程中,瞎翻译乱搞,出了事情忠右卫门可担待不起。所以提前问一问,了解一下这个人的水平也很必要。
助作的回答果然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向美国人翻译官职,因为日本的官职制度和美国的完全不同。且助作的英语不是说从字母和单词一点一点学习起来的,而是因为需要生活,在生活中死记硬背,看到一个苹果,学会一个单词,看到一个茶壶,又学会一个单词。
他这种英语,虽然不是哑巴英语,也确实可以正常的和美国人交流。但是稍微遇上一点较为高级的词汇,便会抓瞎。尤其是在专业词汇较多的军事、政治、外交等领域,助作能发挥的作用实际上很小。
根本不懂啊!
没办法的事,连忠右卫门自己实际上都不能够说自己能完全正常通畅的和詹姆士交涉,因为那些高级词汇忠右卫门也不全会。
走一步看一步了哇,这一会子助六和佐久间象山都被吊篮拉了上来,几人的随员也接二连三的登船。文森斯号那可是风帆战列舰,船员就有五六百,不会因为多了忠右卫门这么几个人就显得拥挤。
“你就和他说,这位是日本国首都江户的副长官金丸邦义大人。至于我这儿,那就是将军様的侍卫武官。这你能通译吗?”忠右卫门吩咐那个助作。
“可以的。”把日式的官职,尽量换成西式的官职之后,助作勉强能够和那个詹姆士说明白了。
“这小子会米国语言!”助六和佐久间象山也和忠右卫门一样,面上一喜。
有翻译就好,有翻译就好,不至于一上船就抓瞎。管他英语说得咋样,起码先交流起来,大小能给水野忠邦一个回复。
“詹姆士大人向三位大人问好。”那边的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官詹姆士上前来。
他先是伸出手,忽然想到好像日本人不懂这玩意儿。随即又准备拱手作揖,结果忠右卫门这边三人,齐齐向他鞠躬行礼。他的那个手在空中稍微停了停,便尴尬的收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三人以及随从进入舰长室商谈。
“这个詹姆士是个什么官?”助六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大概和清国的水师总兵一样,是二品大员。”忠右卫门也和他小声比比了一句。
拿隔壁的官职来说明,对于助六和佐久间象山而言,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理解困难了。清国和日本一直有交往,两人也都学习过不少儒家经典。
“哦哟,这么大的官,咱们怕是要被他轻视。”
“却也未必,人家来要咱们开口通商,起码要谈起来,才知道路数。”忠右卫门眼见来到船尾的舰长室,这便住口。
舰长室不算太大,但是坐下几十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詹姆士似乎早就等着幕府派人来谈,已经准备好了谈判桌,又吩咐手下去取葡萄酒。
三人都是见识过西洋玩意儿的,分左右坐下,助作就站在桌尾,倒也摆的清自己的身份。或者心里有些小九九,知道在忠右卫门等人面前,不能够摆出倾向美国人的姿态。
此时水兵也取了装在精美玻璃瓶中的葡萄酒,这年头的食物保存技术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提升。在本世纪初的拿破仑还曾向全国征集罐头的制作和包装方案,为了保证进攻俄国的后勤。
但是在船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