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三十六石的下级武士,是怎么知道萩藩这上下如许多的大事?听到吉田松阴连萩藩之后的建设计划都了然于心,忠右卫门有些不解。
“小五郎元服,成了主公的侧近!”
大概是看到忠右卫门略带疑惑,吉田松阴现在在忠右卫门家里也是老面皮了,扯过一张扶几,斜靠着,拿起品川炮台的建设草图看了起来。
“小五郎成了萩侯的侧近?他不是才十四岁嘛。”忠右卫门没想到,那是真的没想到。
当年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着忠右卫门哥哥,让忠右卫门讲江户办案故事的桂小五郎,居然已经成了毛利敬亲的侧近人。
光是从身份上面来说,桂小五郎肯定是够资格的。瞧瞧他这个苗字就知道了呗,祖先桂元澄乃是西国无双智将毛利元就创业时的家老,一直辅佐在毛利元就的身边。名列毛利十八将之一,在毛利家有很高的地位。
重点是毛利家的这帮子家臣都非常厉害,要么像桂家这样,儿子兄弟十几个。要么像国司元相这样,不仅儿子孙子一大帮,自己还能活九十九岁。这帮人最后几乎只是用了一代人的时间,就把毛利家从几千贯的小豪族,给打成了雄霸西国的大大名。
桂小五郎继承的这一支桂氏,俸禄一百二十石,不要小看了,在小大名家里已经有资格出任家老咯。即使在萩藩毛利氏这样的大家门中,也可以出任藩内的高级职位。
“前番藩内御讲义,小五郎一鸣惊人。”吉田松阴砸吧了一下嘴,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何?”这下连江川英龙都有些好奇了。
“今恩足以及qín_shòu,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吉田松阴随即慢悠悠的吟出了这么一句话。
语出孟子见梁惠王,主要的意思就是说,如今(大王的)恩惠足以施行到qín_shòu身上了,而功德却体现不到百姓身上,是什么原因呢?显然,一片羽毛举不起来,是因为不肯用力气;一车的柴禾看不见,是因为不肯用目力;百姓不被您爱抚,是因为不肯施恩德啊。所以大王未能做到用仁德统一天下,是不去做,而不是不能做啊。
花里胡哨的讲了一大段,这话好像是在讽刺梁惠王不施仁德在百姓的身上,所以得不到天下百姓的归心,自然也不能得到天下。
可这和桂小五郎以及毛利敬亲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去了!
现在萩藩经过村田清风和周布政之助两个人前后相继的盘剥,已经实现了藩财政的盈余,同时还整顿了军事。经济、军事实力都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另一个事实也不容忽视,那就是萩藩藩内的农民,处于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
同时改革派又没有把保守派全部打死,连藩主毛利敬亲实际上也是被债主逼急了,实在是还不上债,才肯任用村田清风改革的。
本身毛利敬亲就还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封建君主,并不能全然认为他是一个积极改革的人。现在萩藩内的民众普遍反感对领民压榨逼迫至极,以村田清风和周布政之助为首的改革派。同时藩内财政好转,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用这帮改革派,保守派也能好好的维持毛利氏的家业了。
于是或明或暗的,保守派,也就是原本毛利氏的一门亲族众,以及像是儿玉、桂、国司等旧家老高门,已经联合了起来,设法夺回藩内的权柄。
在这个当口,桂小五郎的这番话就很顺应保守派的耳朵!
咱们的藩主毛利敬亲大人的恩德有如山海一般,那是希望对萩藩上下数十万百姓各个都好的仁君。可是为什么明明藩主大人这样的仁德,却得不到领民百姓由衷的爱戴呢?
还不是因为被横亘在藩主殿下与领民之间的一帮改革派给破坏了!
他们借着藩主大人的名义,肆意的盘剥百姓,破坏藩主大人施与百姓的恩德,导致明明萩藩现在已经很富强了,却失去了民心。所以改革派都不是东西,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需要把他们从藩主大人和百姓中间给去除掉。
当然来,桂小五郎说这个话只是恰好在这个当口。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他干爹养父找的好,一个“桂”的苗字,天然的就让萩藩保守派把他当成自己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年仅十四岁的桂小五郎,当即元服,继承桂氏的苗字通称,以后便是桂小五郎孝允。以桂孝允的名字身份,出任萩藩主毛利敬亲的御侧近人。
保守派希望用他的机智以及利索的嘴皮子,天天在毛利敬亲身边晃悠,说改革派的坏话,早日把改革派给干趴下。
哼哼,只可惜桂小五郎既不是保守派,也不是简单的改革派哦!
这小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登上了萩藩的政治舞台,然后会慢慢的得到藩主毛利敬亲的信任,最后成为毛利氏的重臣。
“所以小五郎即在萩藩中枢,他知道了,也就等于你知道了。”忠右卫门这下算是明白了。
“正是如此!”吉田松阴也不避讳什么。
作为吉田松阴小老弟的桂小五郎,又处于萩藩毛利氏的政治中心,毛利氏的大事小情,一概文书簿册,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基本上萩藩有个什么事,都能被桂小五郎知道。顶多也就是些绝密的要闻,可能不得参与。
“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