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御前会议,大冈忠固名义上是主导,实际上主导的自然是水野忠邦。谁叫水野忠邦牌面最大,无人可及呢。大冈忠固既不想争,也知道争不过,便安安稳稳的坐在次席,看着水野忠邦叙述处置岛津氏御家骚动的问题。
五个老中,久世广周是水野忠邦提拔起来的,自然同调。蜂须贺齐裕也持幕府尽快插手的意见,这样两位老中都支持了,加上水野忠邦力主速办,其他三个人答应不答应都那么回事儿,所以其实议事结束的挺快。
等话茬子说到忠右卫门身上时,水野忠邦一句不经意的出身妙严寺,将只是在场内摸鱼的大冈忠固惊的差点一跃而起。
妙严寺这个名字当然全日本不是只有一家,但是江户城下,还是丰川稻荷大明神所在的妙严寺,那真就只有一家了。
令大冈忠固此生不忘的一个名字!
议事就这么快节奏的过去,有些神思不属的大敢忠固朝起身离开的德川家庆瞧了一眼,便立刻去往储存旗本档案资料,管理《诸家谱》和《藩翰谱》的若年寄处调忠右卫门的档案。
结果他还碰上了一样也去调档案的松平齐宣,松平齐宣纯粹是好奇忠右卫门和岛津家的关系,而大冈忠固则是有自己的心思。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在确定忠右卫门的真的是慈爱老和尚衣钵的继承人之后,大冈忠固不可思议的离开了本城。
“天纵英姿,天纵英姿啊!”
回到家中,大冈忠固心思有些混乱,命令侍从挡掉一切客人。稍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就写了帖子,约三河西大平藩主大冈忠爱晚上会面。
同时又派人去妙严寺了解一下慈爱老和尚二十七年前收养的那名婴孩的下落,孩子长在寺院里,众目睽睽之下,是掉不了包的。况且慈爱老和尚乃是大冈家的外孙,一门亲戚,也不知道内情,只会好生照料。
心神不宁的在家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午饭都没有心思吃,派去调查妙严寺的亲信侍从回来了。这侍从今年都五十了,当年就是他跟着把孩子抱去妙严寺的,十分妥帖。
侍从的回报和大冈忠固所料的完全不差,当年把孩子送到妙严寺后,慈爱和尚就一直妥善的照顾着那个孩子,并且明确要把衣钵传给那孩子。
只是在十年前慈爱老和尚去世时,已经长成人的忠右卫门不甘于寺庙里的寂寞,跟着还俗的金丸家少主,也就是金丸助六郎邦义一道还俗,去做了一个江户城下的町方。
短短十年,便成了如今高居御侧御用外国掛之位,知行两千四百石,职禄一千俵的大身旗本江户川日向守忠正!
已经十分确定的大冈忠固立刻出发,去同大冈忠爱碰头。大冈忠爱在看到妙严寺三个字的时候,也是心头一震,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夜里,他同时任西丸御侧近役的大冈忠固一道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送进了妙严寺。
怎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突然间旧事重提?这是那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孩子的身份暴露了?
两个已经露出老态的堂兄弟,初见之下,眼神中都带着些许的慌乱和无措。也不说话,命左右屏蔽开众人,进入料亭深处的一间和室。
“突然提及妙严寺,不知是?”大冈忠爱有些着急。
“世事难预料,真是世事难预料,今日在殿上会商,滨松侯提及外国掛江户川忠正,此人竟出身妙严寺!”大冈忠固说的又急又快,甚至条理都不是那么清晰。
“难道!江户川日向!”大冈忠爱满脸的不可思议,根本不敢相信事情会是这样。
“没错,忠右卫门便是当年那个孩子!”
“一个小沙弥,竟然成了两千四百石旗本,数十年都不曾听闻这般人物啦……”
“我一时失了分寸,脑子里乱的很,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大冈忠固很清楚忠右卫门的出身,当年那女子产下忠右卫门之后,不过半月便因产热去世。
不然也不会把那么小的孩子,就送到寺院里面去。交给他母亲,到乡下随便找个村子安居也是毫无问题的呀。时移世易,本来已经渐渐淡忘的事情,居然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眼前,令大冈忠固和大冈忠爱措手不及。
“要不这样,挑个时机,把他认到我的名下?”大冈忠爱知道忠右卫门另有身份,但要是能公开,早就公开了。
此时大冈忠爱膝下却是一个儿子也没有,家中已经有了认养其弟大冈忠敬为嗣子的风头。大冈忠爱如果还是生不出来的话,为了保证西大平藩的继承无虞,肯定会接受这个办法,把自己的弟弟当成儿子养。
但现在这不是正好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忠右卫门摆在面前,把人领进大冈家的话,不说血缘身份上极为不错,光是忠右卫门自己本身就拥有的两千四百石领地,就足够让藩内家臣闭嘴了。
白捡一个儿子,还能加增两千四百石领地,这样的好事上哪儿去找?
“不妥,不妥,不妥……”大冈忠固开始有些意动,但是稍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这样轻易的就做决定。
“此子身份永世不可公开,如此处置,又有什么不妥?”大冈忠爱已经镇定了下来,他觉得他这个办法相当可以,没话说的。
“反正此事不可轻忽,你我先行通气。若是万不得已,便由你出面,将他认下。若最后无事,咱们只管照看好他便是。”大冈忠固无法决定,最后只能先暂时观望着行事。
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