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佶眉头一皱:“你细细说来。”
“太学学子是不假,也确实是千金一笑楼的下人动的手,只是起因却是在这些学子身上,在千金一笑楼中饮酒,不仅是辱及镇北侯以及镇北侯夫人,更是辱及了我大宋征北将士,并且是他们先动手殴打了太学学子李迒,这才有了此事,这件事,有很多人可为证,皇城司携同开封府已经彻查了一个明白,念及是太学学子,便想着息事宁人的。”
完全没有给蔡攸一个反驳的机会,戴宗把事情直接和盘托出,而且强调了,我们有证据,还有证人,而且是很多,皇城司开封府都查明白了,这是碍着朝廷的面子才没闹大的,看你还哔哔个什么。
赵佶瞪了蔡攸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去传太学学正来见朕。”
秦桧,自从杨浩出京,他又开始韬光养晦,每天就是太学,家中,两点一线,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多问,不过这郑家的事情,他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的,稍微一打探,就知道,搞不好这两日就要被官家传唤了,果不其然。
“臣秦桧叩见官家。”
“秦会之,你这学正是如何做的?太学的学子竟然敢公然辱骂当朝侯爷,甚至辱骂我朝廷征北将士,这是一个学子该有的德行吗?”
秦桧跪在那里连忙请罪:“臣有罪,是臣管束不严,才有了如此顽劣之徒,臣回去定会整肃太学,拔除这些害群之马。”
其实在传了秦桧过来,蔡攸就知道,这件事按照官家的意思就是要息事宁人了,毕竟事情出于太学学子之手,公然承认是太学学子有错吗?朝廷的脸面呢?
要知道,这太学可是整个大宋的最高学府,要是这里的人都是德行有亏的,那脸就真的丢光了。
虽然私底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官面上必须有官面的说法,要说这是自欺欺人也不为过,反正就是为了好看而已的形式主义罢了。
“你是该整肃一下了,太学是国之重地,是为朝廷培养良才之地,那些人,除了学籍吧。”
“臣遵旨。”
说罢,让秦桧站到一边,对戴宗说道:“戴宗,这一次你们皇城司和开封府都是不错的,考虑到了朝堂的颜面,很好。”
基调定准了,这个时候公孙胜突然说道:“官家,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公孙道长但说无妨,朕到是想听听道长的高见的。”
每每公孙胜入宫,都是和他讲经论道,从不谈论政事,这一次却是主动了,赵佶到也好奇,这位高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官家,贫道听闻那些学子辱及征北将士,若是只辱及将士倒也无妨,可官家啊,这一次征北的可是康王殿下啊。”
一听这话,蔡攸脸色一下就变了,吃惊的看了公孙胜一眼,暗道一声,老杂毛,你特娘的好狠毒啊。
这话若是在平时,也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听在赵佶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了,辱及征北将士?对啊,我儿可是领兵之人啊,你这是连我儿康王一起骂了?
看着赵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下来,蔡攸心里暗叹,郑威啊,你好自为之吧。
站在一旁的秦桧这个时候也突然说道:“官家,京中有新杂剧上演,宣扬的是官家征北伐辽只功业,百姓俱都称赞不已,称官家为万世明君,然而却也有一些人,如这几个出现在千金一笑楼的学子,他们便是斥责此举之人,说朝廷耗费粮钱征辽是弊政……”
后面话就不用说了,说透了反倒是不好了,赵佶的脸色已经阴到了极致了,整个大宋都在征北伐辽,你们居然敢说这是弊政?那意思说我赵佶是个昏君喽?
而且这个时候帮着辽朝说话?你们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砰……”
赵佶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戴宗,给朕查,仔细的查,这样的人,该查,查出什么,携同开封府会审,朕到要看看,他们的肚子里都藏着什么。”
“臣领旨。”
蔡攸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场大戏,而且是把他也玩弄在内的一场大戏,是自己来挑起了这个话头,人家却是早就知道,但人家不说,等着自己来说了,人家早都准备好了,从戴宗的为了朝堂的颜面的说辞开始,到公孙胜开始插第一刀,秦桧随后补刀,这一切的一切……
太精彩了啊,精彩到让自己都不免为之赞叹……
想到这里的时候,蔡攸感觉自己很冷,身体都在发冷,他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这件事若是如此,恐怕在千金一笑楼事发之后,人家就都安排好了,就等着郑家人自己把事情捅大呢,然后就会掉进这个坑里,这个万劫不复的坑啊。
如果是这样,那这幕后谋划之人是谁?
蔡攸不敢想,这个人的心思缜密程度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了让他想想就是一身冷汗的地步,甚至说感觉自己都在人家的算计当中。
其实他想多了,根本没有什么幕后谋划之人,如果说有,那就是戴宗,欧阳澈和燕青加上开封府吴择仁的协助罢了。
戴宗欧阳澈吴择仁都是个中老手了,处理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虽然不知道蜉蝣的存在,可蜉蝣是可以拾遗补漏的。
说白了,杨浩体系就像是一个蜂巢,各有分工,一旦遭遇外敌,那么一些安排好的就会蜂拥而动,最后一拥而上,绝对不给你任何反抗的机会。
蔡攸离开皇宫的时候,就知道郑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