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却是自己的声音先虚了哑了,“阿九?”
她忽然在眼前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的心肺就在她第一声哽咽下生生被揪断,从脚心直透透的凉到四肢百骸,那么一瞬间他宁愿百死。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指,将他拉回过神,惊的他浑身一颤,忙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张口竟先红了眼睛,“九生不怕,没事的,九生已经没事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回去……”
他不敢伸手摸她的脸,怕触到那些伤口,只轻轻的摸她的发,眼前雾气蒙蒙道:“没事的,没事的,怪我都怪我,我该早点来,该早点杀了长风……”他恨不能将长风生吞活剥了。
他咬着眼里的泪水,伸手将她轻轻托起,“我们走,我们回去。”
那女人扶着他的手站起身,眼珠子忽然骨碌碌一转——
柳眉山只觉脖子一凉一紧,被人猛地推跌几步撞在妆奁之上,一阵当啷啷的乱响,他看到那女人紧紧扼他的脖子一只眼睛盯着他笑,“九生……”
脖子陡然一紧,他呼吸就是一窒,那女人干哑的问他,“我是阿九,你们把我的赵哥哥藏到哪里去了?”
这声音……
柳眉山被扼的不能呼吸,眼前渐渐发晕,心里却是一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字字挤出问:“你是不是九生?”
是不是?
他就算立即死在当地,也只想知道是不是九生。
她却抓起柳眉山的脖子猛地提起一把将他抵在墙上,“我的赵哥哥在哪儿?”提着他的脑袋咚的撞在青墙上,又问:“赵哥哥在哪儿?”
柳眉山后脑一阵闷疼,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只听咚咚声,她抓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一句一句问:“我的赵哥哥在哪儿?在哪儿?他在哪儿?”
那咚咚声在他的脑子里闷雷一般,他摸到袖子里的匕首,却又松了开,“你……是不是九生?”
“你不告诉我,就把眼睛还给我。”她动了动眼珠子,伸手就来抠柳眉山的眼睛。
窗外忽响一阵疾风将房门哐当吹开,一记寒光破风而来。
柳眉山闭眼之际就看见那一道寒光直朝那女人背后而来,他只来得及喊:“小心!”挣扎出手抱着那女人的肩膀一侧身护了上去。
那寒光却是点在他肩膀上一顿。
身后有男声清悦的道:“师妹,蛟龙出水,手腕往左边一点。”
背后的寒光一动,柳眉山只听一声清脆的剑吟,那剑宛如细蛇一般绕过他的肩膀直点他身前那女人的肩膀,他还来不及反应那剑已一刺而入。
那女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柳眉山来抓那剑。
柳眉山想护她,身后人却极快的欺身而来一掌挥开他,握剑直刺,一剑将那女人钉在了背后的青墙之上,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柳眉山被挥的踉跄跌开,呼吸还没平复便在昏昏沉中看到那一身月白色道袍之人握剑将阿九逼在墙角,扑身上前便要拔匕首,“放开她!”
那握剑之人就在他的眼前转过头来,冷肃的眉,黑魅魅的眼,微微蹙着看他,卷长的眉睫之下那双眸子一灰一黑,又冷又艳。
“你找死吗?”她问,声音冷而清晰。
忽然之间他的眼前天旋地转,这天色这样暗,他却觉得目眩神迷,眼前这个人像是生了光,在灰扑扑的天色里独独发光。
他听到自己飘荡如幽魂的声音,他叫,“九生……”
她就微微皱了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九生……”他大脑是空的,眼前是花的,只有声音在重复的叫她。
“你认识我?”她问:“你是谁?”
“九生……”他嗓子里发痒,有什么腥甜的液体在涌。
他想伸手摸一摸她,她却往后一退,一人抢先一步拦在了两人之间,手中的黄符一闪,点在阿九眉间,她便定了身形,止了声音。
“师妹没事吧?”那人也是一身月白道袍,发髻高束,眉目俊如朗月,抓住了柳眉山的手,道:“这位公子可别乱摸,我师妹可不是吃素的。”
“别叫我师妹。”九生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听他哎呦一声,眉眼冷肃看着柳眉山,低低道:“这人是个傻子吗?听不懂人说话。”
那道袍男子也低低道:“我也觉得是,好像他就是县太爷说的那位师父的朋友柳公子。”他看柳眉山,“分明胡扯,师父那样的刻薄的人怎么可能有朋友。”
柳眉山恍若无闻,只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九生,多久没见了?他总觉得已经找了大半辈子了……这一刻她忽然出现在眼前,完好无损,神采飞扬,却是问他,你是谁?
嗓子里的腥甜翻涌着,他哑哑的说:“九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柳眉山……”
“柳眉山?”九生低眉想了想,又抬眼望他,“是谁?”
他忽然抑制不住喉咙里的腥甜,一口吐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记得他了?
他一头栽了下去,那道袍男子伸手接住他。
他再昏昏沉中只听到九生冷淡的声音,“青云,我以前认识柳眉山这个人吗?”
那男子笑了笑说:“不知道哎,不过师父说你以前作恶多端,说不定这个就是你的仇人之一,你看他一看到你就激动的吐血了。”
九生认真的想了想,问:“那我要不趁他昏迷就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