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一桩婚事,赫连真才有空来理一理面前跪着的小太监。
喝了口茶,面上的神色严肃了不少:“哀家记得你曾是容妃姐姐身边的掌宫太监,怎么,没跟去大皇子府伺候容姐姐,倒在内务府混得风生水起。”
声音似乎有些不经意,却实实在在冷得很:“听说哀家的凤床是你负责的?”
德言的脸色变了变,想起太后中邪术一事儿,忙道:“太后,奴才冤枉,奴才只是监管,底下人哪个犯了混,奴才确实不知,请太后明察。”
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就怕赫连真一个心情不好,将他拖出去砍了。
“行了行了。”赫连真摆摆手:“哀家不过是问你几句话,既然同你没有干系,便跪安吧。”
不仅是德言,便是一旁的辛嬷嬷也愣了愣,竟然如此便算了?
事实上也确是这般,赫连真并没有多过计较。
许是见了德言,想起故人,幽幽道:“哀家亦是许久没见过容姐姐了,不晓得过得如何,听说大皇子有些疯魔了,哎,净是些可怜人,改明儿去大皇子府瞧瞧。
辛嬷嬷面色微微一变,垂下头,愈发恭敬。
大皇子府门前的侍卫见着凤驾,跪倒一片,动作整齐划一。
赫连真特意将压在箱底的凤袍翻了出来,既然来了这一遭,不耀武扬威一番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青禾搀着她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两个宫女替她牵起曳地裙摆,身后跟着宫人若干,好一番阵仗。
沉重的府门缓缓打开,这还是容妃大皇子被圈进以来的第一遭。
府内亦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为首的乃是一名身着素服的妇人,即使钗环从简,也难掩姿色。
后宫可真是不缺美人儿。
赫连真不由的赞叹,这容妃比先皇还大上好几岁呢,又历经家族衰亡,虽是徐娘半老,可也风韵犹存。
“容姐姐,好久不见,在皇子府可还如意?”
容妃仍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托太后洪福。”
“嘻嘻,是吗?”她笑得欢畅,瞧着容妃手背青筋突起,甚觉有趣。
打量了一圈儿,没见着大皇子,弯身,诧异问:“大皇子呢,怎的不来见驾,听说有些不大好,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容妃何曾不知这赫连真的恶趣味,以往便最喜欢拿盐巴在别人伤口上撒,别人愈痛,她便愈开心。
“我已落到这步田地,太后何苦咄咄逼人。”
容妃声音冷冷,提起儿子,心中酸涩难耐:“昭儿都已经这般了……”
赫连真闻言,笑得甚是温和:“姐姐莫要难过,赶紧起来,这地上凉得很。”
说着,弯身将容妃馋了起来,关系亲密:“哀家也是听说这般噩耗,痛心不已,特意来探望,瞧,哀家连太医也带来了。”
到底是真疯魔了,还是装疯卖傻,太医瞧过便知道!
容妃领着赫连真到了大皇子房门口,推开房门,便瞧见大皇子满脸胡茬,披头散发,双手被两条铁链拴住,挣得哗啦啦的响,口里还喃喃念着‘柔儿。’
赫连真呵呵一笑,柔儿,可不就是先皇的文婕妤,安宁的生母?还惦记着呐,倒也是个情种。
容妃的脸又黑又尴尬,深深的叹息一声。
赫连真遣了太医过去瞧,还未走近,那大皇子便是发狂了一般,双眼都涨红了,目眦尽裂。
如此,只好不了了之。
赫连真多瞧了那正发癫的大皇子几眼,笑容愈发温和,终是未多说什么。
又明里暗里敲打了容妃一番,觉得也没甚趣味,便意兴阑珊的出了府。
直到上了銮驾,她的脸才垮了下来,吩咐:“好好派人盯着容妃母子,哀家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装疯卖傻,当哀家是白目不成!”
又喃喃念了一句:“既然不想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