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说了这么多之后,突然停顿下来,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面露尬色,似乎接下来的话极难启齿,极不光彩,一旦说出来,很有可能会伤及孟小雨乃至孟家的颜面。
她倒是聪明的很,生在这个年代,竟然学会利用舆论压力,利用群众的力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极大的拉动了人们的期待值,王娟这么做,无异于是在烘托氛围,烘托的好,事半功倍,悠悠众口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烘托不好,自打自脸,难以自圆其说。
果然,人们情绪陡然高涨,倒不是说王娟这个人有多大的可信度,完全就是吃瓜群众心理,毕竟免费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吃瓜又不用交税的咯。
“玉州家的,你倒是快点说哈。”
“就是,急死人了,有啥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嘛。”
终于七嘴八舌地看着她。
王娟脸上看起来平静,眼中的光亮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在得意。
或者说,小人得志。
虽然,宁轻不会给她得志的机会。
宁轻好整以暇地望着王娟,半点不急着辩解。
呵,画虎不成反类犬,等一下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如何打脸的,不仅如此,她还有后招等着他们呢,今日也算是让孟家这些人开开眼界了。
王娟依旧没有继续开口,她只是为难地看着村长。
村长有点莫名其妙,她想说句就说,不想说就不说,看他作甚?他锁了锁眉头:“既如此,你且说出来,但是,你不得胡诌乱语,有一说一,事实是咋样就咋样。”
王娟立刻换了副嘴脸,颇为痛心疾首,甚至于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唉,若不是大家伙在此为我家主持公道,有些话我宁愿永远烂在心理,免得说出来让大家看了笑话,大伙都瞧瞧,我家公婆皆以年逾七十,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地为我公公做寿,小姑子倒是回来了,我以为他们真心实意来给公公做寿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她做的丢人事如今爹娘念在亲情的份上都愿意原谅她了,那些丑事本来就是事实,乍一见面,爹娘难免还有些气恼,便说道了她几句罢了,她倒好......”
孟小雨握紧拳头,似乎王娟敢胡说八道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便会冲上去揍她,宁俊诚眸子里一片冰冷,却按了按她的肩,劝她稍安勿躁。
孟老头孟老太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有王娟主动出来救场,正中下怀。
孟家那些个孩子统统躲到孟老二家的身后,看着人群。
见王娟一副振振有辞的虚伪样子,宁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啧啧两声,这货要是晚出生三十年,不当演员还真是可惜呢。
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咋的了,快说!”
“小姑子不但不给爹娘好脸色,竟还纵容她闺女殴打爹娘,小小的孩子,又狠又毒,从我娘手中夺走拐杖见人就打,打起来半点不留情分,可怜我娘她七十多了,还被满屋子追着打,换谁谁能受得了这种气,我娘便大声训斥了这个孩子,这孩子怀恨在心,刻意胡说八道,说有人要杀他们,这怎么可能?我们家一向本本分分,哪有那种胆量?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敢诬蔑人,长大了可还了得?小姑子和姑爷对这孩子压根就没有加以阻拦,还在言语上纵容,孩子更是打得起劲,作孽啊!”
说实话,村子里的人多半有点瞧不上王娟,人人皆知孟长海家两个儿媳好吃懒做,所以大家伙对于王娟的话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人群中突然有个少年“噗嗤”笑了一声,见大家看他,他连忙将嘴巴捂死。
少年旁边的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你也忒不懂事了,这个时候能这么笑吗?”
“爸,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少年小声解释:“我觉得她说的不像是真的,老太太被一个孩子满屋子追着打?这个场面想想就很滑稽,很好笑啊!”
中年男人低声呵斥:“就你能耐。”
周围有些人听到了少年的话,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又不好真的像少年这样笑出来,只好堪堪忍住。
不过,大伙听王娟说的有板有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免转向孟小雨一家。
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孟小雨由一个年轻男人扶着,整个人苍白柔弱,扶着她的男人俊朗高大,目不苟视,倒不像什么不正经的,这样的俩小夫妻真的会纵容闺女不由分说大人,目无尊长?
众人尤其怀疑,这小闺女看起来并不像王娟说的那样啊,此刻如此乖巧,哪怕被王娟指责,也不哭不闹,不像是那种见人就打的坏孩子,相反,这闺女面对眼前这种境地,一派镇定,似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话说,这小闺女模样生的真是好啊。
宁轻不屑地想,原来这女人就这点程度啊,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儿呢,刚刚她真是看走眼了。
想到此,她拍了拍手,似乎想拍掉手上的脏东西,拍手声清脆利落。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女娃。
宁轻朝大家露出她自以为极其和善的笑容,此刻她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着实不易,她得耗费多大的心力努力地做心理建设啊,她今日被这家人给气着了,一直保持着戾气横飞的情绪。
本来嘛,她可是新时代美少女,富家千金,肤白貌美大长腿,何时受过孟家这种鸟气?
宁轻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容,幼儿的声音极是听懂。
接着,她噙着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大舅妈,我先前可有打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