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动动鼻子,细细嗅了嗅,不到一会儿,便已了然,“这就是冬菊香了,宫里每到这时候啊,就只有这花开得好呢!”
这花香很是怡人心脾,朱砂闻着心里舒坦极了。
“这就是那花的香气啊……”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笑起时,朱砂的面貌像极了年轻时的王菱箐,但却没有那么地憨甜。她是总让人很舒心的一种淡然,一种平静。
张嬷嬷听着朱砂的回答,像是从未见过的样子,有些惊讶,要知道,东陵的花就属冬菊和梨花最为繁多了。
“公主,您是没见过冬菊么?”这话一出,张嬷嬷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真想给自己掌嘴,这话说得,像是说得公主是个见识短的。
太丢面子。
张嬷嬷立马垂头,默不作声,心中战栗不安。生怕公主一个不乐意,就不让她伺候王后了,然后再治她个什么罪,那她就真的是小命不保了。
但没想到的是,朱砂却很坦然自若,似乎并不在意这一件事,又或者是说,她压根就没把张嬷嬷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思考了一会儿后,不急不慢地回答刚才张嬷嬷问的那个问题:“我六岁时便去了明月观,观中的师父很是珍惜观中可用的每一寸田土。他都用来种他的那些宝贝灵植了,故此,观中倒是不见有一株冬菊。”
“至于六岁前……我也许是有见过的罢,可能是记忆有些混乱了,不是记得很清……”
六岁前的她,体弱多病的,连是否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哪儿还有那个闲情去观赏这些。
整日整日地瘫在榻上不算,每日还得喝上个几回的药,那药的苦味到了如今她也是极怕的。又得再泡个几时辰的药澡,总之全身上下就没个除了药以外的味道。
走几步都还带喘气儿,她那时哪儿有现在的这般快活。
不过,朱砂认为,自己也是幸运的,因为她后来遇到了师父。虽说,师父待她严厉,但没他哪儿有现在的朱砂?
“公主,公主,看,一整园的花呢!”镜花大大咧咧地笑着,笑嘻嘻地跑到朱砂身旁,指着不远处示意着让朱砂看。
“镜花!”水月连忙在后头拉住了镜花的袖子。
“噢……”
她有些小委屈的低着头,双脚不安地在地上磨蹭。头上扎起的两个小啾啾配着乳白色的毛团子小球,显得更为可爱。
镜花的性子原本就是欢脱的,只是进了这宫里后,被教习姑姑教的,才将这性子活生生的压下了。
如今她遇上了朱砂,因着这几日的相处,也是了解了朱砂其实公私分明,性子温和得很。
所以她才敢在刚才失了分寸。
朱砂好笑地看着她,又玩心大发般的将腰弯下,弹了弹她脑袋上的那两颗小球,“不妨事的,你想说便说。”
镜花这样的性子,在那一众的严肃又唯唯诺诺中,显得格外的特别。
朱砂是稀罕的,稀罕她那性子。
镜花得了朱砂的允许,也就没再顾忌旁的什么,咧嘴一笑,“嘿嘿,公主。你是不晓得,我和水月在进宫前,虽有见过这种的花。但却没一下子见到那么大片的呢!”
“这菊园我和水月都还是头次来呢!”
镜花话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种满足,引得其他的宫女一番善意的捂嘴笑。
张嬷嬷也在一旁地笑着,好久了,她也好久没笑得这么舒心。今日是难得的有着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
那一大片的冬菊,颜色缤纷,一堆一堆地拥在一块儿。风一过便是前仆后继的花浪。
美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