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经过淮水河时,路边的荒滩不复存在,周老五带着几十个汉子拾整着河滩碎石,露出淮水河滩的本来面目来。
没有荒草丛生,这片河滩比想象中的宽阔,河水清澈,湖光山色,自是一番美景。
看见许三花,周老五忙放下手中的铁锹,快步朝大道上走来。
“三花啊,这河滩很快就拾整出来了,明儿就能开始舂地基,铺地基需要的石头我已经跟白节镇下头的采石场定好了,其他的,我算了算十间砖瓦房的大小,大概需要的青砖和青瓦我已经跟刘家村的刘兴全定好了,至于木料,我们这么多人呢,直接叫他们上山去砍就行。”
大孤山这一带的许多山头都无主,山上的树木自来是任村人砍伐的。
许三花不懂建房子的事,对周老五放心得很,当下就拿出一百两的银票给周老五,青砖和青瓦拉来了让他结账就行。
周老五一看这么大一张银票,当下摆手不接,“石头便宜,不值几个钱,要不了这么多的,且今年年景不太行,怪哉咧十里八村建新房的少,听说大张镇那边也新开了个砖窑,那边建房子的人图个近,都不往刘家村来定砖瓦了,所以这砖瓦的价钱就降下来不少,你这十间砖瓦房每间不大,木料又不费钱,咋算也可不了这么多银子的!”
以前附近几个镇子,刘家村的砖窑是独一份的,那时候多风光?生意多红火?虽说他们十里镇下头这些个村子穷的多,建青砖瓦房的人家少,但大张镇那边可是不少人家家里富裕的。
现在大张镇也有了砖窑,这生意可不就不景气了嘛?
许三花听罢,收回了一百两的银票,重新拿了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给周老五。
周老五这下没摆手,伸手接了去,“估摸着也就这大差不差的了,咱人多,加紧干活,三花你放心,指定在年前将房子都给你建好。”
离过年也就是一个月多一点了,这么多人,忙活忙活,是建得出来,但许三花不急在过年之前,只叫周老五不用急,一定注意安全,这么多人呢,谁出了事都不好过。
周老五年轻时是出过事的,现下心里有个谱,自然不会不顾头不顾尾胡乱着来。
、
牛车继续往前,很快就进了孤山村,走到村中,经过村长家门前。
村里许老栓昨日傍晌从镇上回来,牛车在村口的坑洼地颠得许老栓从牛车上给摔了下来,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到底年纪在那里摆着,村里的赤脚大夫去看了,叫他好好养养,村长不放心,今早又去看了一眼,这才刚走到门口,见到许三花,也不急着进门了。
将许老栓的事情说了,就道:“你上次说的将村里的路修整修整,我琢磨着可行,眼下村里还有好些人猫冬没事做,就叫他们忙活忙活,将村里的路好好修整,也不等明年开春了,这眼见着年节来了,拜年走亲戚的来来往往的,这路不好走可不行。”
许三花闻言,自然心喜,“行啊,照我之前说的,我家也出银子,到时候村长看着将大路直接扩到土坡上来就行。”
孤山村一直都穷,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作为村长,这么多年,他手里公家的银子几乎没有,也就上次许三花买山脚荒地的八两银子。
但修整村里的路也就是弄着碎石填平填平,买石头,花不了几个钱。
村长笑着,“那行,下晌我就喊上村里的人往采石场去拉石头回来,明儿一早就动工!”
“土坡陡得很,要将路弄上去也费事,虽说石头不值几个钱,但我们家也没有白叫村里人帮忙的理。”许三花说着从钱袋里拿出五两碎银子来递给村长,道:“工钱,这可够了?”
填平填平石头罢了,费不上几天,就是往土坡上挖出一条路来麻烦一点,村里人自己修路,一家出一个,可讲不着工钱,五两银子往土坡上修路的的工钱,足够了!
“够了够了,石头不值几个钱,村里多半壮劳力都搁你家建房子去了,我捡些挑挑,这修整路也要不了多少人,一人一天十文顶够了。”
说罢这个事,村长转瞬就笑眯眯说起另一件事来,“我六十大寿日子看好了,就定在腊月十八,那天三花你们一家可都要早点来啊!”
许三花自是应承。
目送许三花坐着牛车往村尾去,村长看着那满牛车的豆腐,心下不由就是一叹,老许家啊,这是真真的发了哟!
他背着手推门进了院子,里头老钟氏正端着一陶盆掺了白米的苞谷粥从灶屋出来往堂屋去。
早晌的一顿饭,就吃这个就点咸菜,他们家,比起村里其他人,日常吃的也好不了哪里去。
村长抱了蹲在地上捉虫子喂鸡的小孙子大步往堂屋里去,老钟氏一边给爷孙俩盛粥,嘴里说着闲,“先你出门了,满仓家的家来找我来了。”
村长听了,顿时来了精神,这老胡氏日常不爱串门的,咋突然往家来了?
“她来家做啥?”
老钟氏将碗递给他,又给小孙子盛,“找我保媒当中人呢!”
“啥?”村长浑身一个激灵,“我就说老许家招那老多的女娃是为了相媳妇吧!这果没有叫我猜错,眼见着镇上的熊武犯了事被通缉曹丰又被杨家亲戚打得下不了床,谁还敢找许三花的麻烦,如今老许家这般红火,眼热的有想法的可多着呢!”
他嘴里说着,喝了一大口粥,伸筷子去夹咸菜,“他们家相中哪家女娃了?”所谓肥水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