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妞单纯,又是个认死理的,她在小乡村活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就算被卖进了牙行,牙行里的人对她也挺不错的,所以她几乎没有见识过什么世态炎凉。
她眼睛瞧得真真的,那套中镯子的圈就是她家姑娘的,却偏偏这摊主睁眼说瞎话,当下就不依了,“这就是我家姑娘套中的镯子,我瞧得真真的,你非说那是她们的,不如你将那圈拿过来看看?我瞧着我们手里这圈上都系了根黄线,到底是谁的一看便知。”
摊主一听,没想到这小姑娘脑子这么好使,竟盯到了圈上的记号来了,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就想要偷偷摘了圈上的黄线,可黑妞死死盯着他,他根本不好动作。
那头的少年这时出了声来,“不过就是一个镯子罢了,老板,你且看看那圈上的记号,是谁的就是谁的,可别弄错了。”
少年发了话,摊主听出这语气正常,没什么特别,脑子迅速想了想,忙应了两声,假装仔细在圈上找了找,“诶,还真是黄线?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瞧错了。”说着,他冲少年那边歉意的笑了笑,将镯子转过来递给黑妞。
“哼!我就说吧!这圈就是我家姑娘套中的,我眼睛好使着呢!”黑妞松开了抓住摊主的手,接过了镯子,转身往圈外退出去,
那姑娘见不是自己的圈套中的,不由垮了脸,跺脚道:“哥哥!”
少年低头看她,轻笑:“没事,咱们再套就是了。”
也是,她也不差那个镯子,姑娘往许三花这边瞥了一眼,拿了圈接着套了起来。
黑妞拿着镯子高兴的走回许三花身边,冲她咧嘴,“姑娘,你套中的镯子!”
许三花笑了笑,“你收起来吧!”
“嗯!”黑妞应了,仔细的收了起来。
许三花手上还有几个圈,她又找准了目标,准备接着套。
田家有静静立在她身后,替她挡着身后挤着看热闹的人的冲挤,眼神从少年那边收回来,低声跟许三花道:“姑娘,那好像是董知府家的公子,小的跟着从前的主家少爷在清平院见过。”
许三花听在耳里,想着:知府家的公子怎么了?套圈有套圈的规矩,谁套中就是谁的。
这边想着,她手上的圈飞快丢了出去,也不知怎么的,又跟斜刺里蹿出来的圈给碰撞在一起,而后齐齐落地,谁也没套着。
她飞快抬眼看去,见那一身粉红披风的姑娘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好巧不巧,碰在了一起。
许三花先移回了视线,拿了圈,准备接着去套那立在正中鹤立鸡群的斗彩花蝶纹的大肚瓷瓶。
那瓶口细小如脚踝般,瞧着应是好套得紧。
手里的圈扔出去,她余光瞥见那姑娘手里的圈也同时扔了出来,两个圈从不同的方向出发丢向相同的方向,再一次的碰撞在一起。
许三花心道:今晚倒是见了鬼了。
她双眼看着,就看见那两个圈打了个交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同时落地,一个圈滚出了老远,另一个圈却直直的挂在了瓶口上。
众人的眼光都不由落在了那挂在瓶口上的圈上,交错的柚黄灯光下,离得远,那圈上绑着的丝线颜色看不分明。
便有好热闹的人催促道:“老板快瞧瞧!谁套中了呀?!”
摊主看了看右手边,又看了看左手边,顿了顿,才提步朝中心的大肚瓷瓶走去,心里却在想着:今儿晚上怕是撞了邪了,这一来来一双,咋就个顶个的套得准,没白的几十文的东西叫他要亏死了不说,可别在他这摊上打起来,那他可就更是亏大发了。
刚走近大肚瓷瓶,他一看清圈上绑着的黄色丝线,登时整个人更是不好了。
不经众人催促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做个手脚都不成,只能一手取了圈,一手拿起大肚瓷瓶,朝众人摊开那圈来,道:“是黄色的丝线,又是这边的这位姑娘套中了。”
黑妞刚才没看清,所以不确定,但听摊主这么说了,她当下欢呼一声:“姑娘,你又套中了!”
那边的董明珠重重一跺脚,嘴里发出哼的一声,她身后的丫鬟不由道:“姑娘,奴婢看那姑娘就是故意跟您作对呢!要不然怎么就您套什么她偏就套什么了?”
董明珠听在耳里,当下就提步朝许三花走了过来,“喂!我们来比比,十圈之内,看谁套准的东西多!”
随后跟过来的董文彦刚要出声叫妹妹不要胡闹,却听对面的姑娘已经笑眯眯的应了声:“比比也行,可这干巴巴的比试没什么意思,不如来点什么彩头?”
约架赢彩头的事情许三花十三岁之前没少做,比比就比比,这玩意,她不在怕的。
“彩头?”董明珠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便道:“行,就来点彩头!谁输了谁就请一顿天然居的午宴,如何?”
天然居?
照顾照顾大主顾的生意,当然没问题。
许三花还以为这姑娘气势汹汹的过来要比试,论输赢不是你下跪认输就是我下跪认输呢,却没想到彩头竟就是一顿饭?
她看看董明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瞪着她,她笑着应下,“来吧,你先还是我先?”
董明珠从身后丫鬟手里拿了圈,“我先来!”
说罢,就侧过身去,在地上摆的一众物件上扫视一圈,选中一个,抡了圈用力往前一丢。
然鹅结果是没有套中,她不由看向许三花:“该你了。”
许三花笑笑,盯住斜前方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