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得空歇歇,正坐在井台子上拿了个树枝戳着草鞋上的泥巴,看着脚趾上一层红红的茧,想着天冷了,该给大家都添衣做鞋了,她挣了钱,可不能亏待身体,身体才是安稳过日子的本钱。
听见动静,抬眼就看见鼻青脸肿的许二树,登时眼皮就是一跳。
不过还没轮上她说话,刚上手推过了磨子换回老胡氏的刘氏一见自家儿子那惨样,心肝都气痛了,当下就跑向了许二树,咋咋呼呼起来,“哎哟我的儿啊!这是咋的了?又跟谁干架了?都叫你别成天跟那帮二流子混了,你又没有三花那保命的本事,要是有个啥好歹叫娘怎么过?你这是要你娘的命啊!”
这震天响的嚎叫使得正在后院砍着猪草的刘婆子都跑前头望了过来,“咋的了,胡嫂子,发生啥事了?”
老胡氏瞪了许二树一眼,忙道:“没啥事,就是二树这小子跟人打了架脸上挂了彩,他娘正骂他呢。”
老许家的许二树成天到处混,在村里也是跟许三花一样出了名的,作为邻居,刘婆子自然知道的更清楚,自好几年前,都还是小娃子呢,许三花每次都是打了别人被人找上门来要说法,许二树却是每每被别人打。
见又是许二树打架挂了彩,不是其他啥事,刘婆子放了心,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就回后头去了,她得看着自家的猪去,那可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可金贵呢。
虽看见了老许家院子里的情况,但她也没有多问,作为邻居,她连续几天都瞧见老许家的人天不亮就挑着担子往镇上去,也不知道干啥,竟连南山脚下的活计都不去,但她不是那好事的,看在眼里,也只是和自家人好奇几句罢了。
见刘婆子进去了,老胡氏这才骂了许二树一句,“还不进屋去,瞧你那张脸,还好意思回来!”
许二树撇撇嘴,磨蹭着往堂屋里去,每次三花惹了事奶都不说她的,倒是他,明明被人打了还反而被骂一顿,可今次,他可是冤枉啊。
家丑不可外扬,众人都陆陆续续往堂屋里去,只胡氏接了老胡氏的活计接着磨起了还剩上些许的魔芋。
倒是许三花,起身时瞥到了笸箩里不成形还沾了泥灰的一板豆腐,眼色深了几许,进堂屋时,老许头已经在问,“说吧,咋回事?你不是出去找三花了吗?咋又跟人打架呢!三花现在都不成天出去溜达晓得在家里做事了,你比她可大,还整天就知道混日子呢!”
许三花:“……”说就说呗,可别扯上她啊,她现在可是一心过日子,可没想着整天出去逗猫遛狗欺负别人了。
许二树挠了把头发,“爷,我没跟人打架!”
“没跟人打架你咋弄成这个鬼样子呢!这可不是摔跤能摔出来的。”老胡氏恨铁不成钢。
跟着许二树站着的许大树看了眼自家老实的爹,接话道:“爷,奶,二树他今日真没跟人打架,是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老胡氏瞪眼,“他要不跟别人来事,别人为啥打他呢!”
周氏忍不住,便连忙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今日上镇上摆摊,照样去陈家拿了豆腐,起碳烧铁板,煎豆腐,本来是好好的,还有些来过的客人又来买豆腐,虽说人不多,但陆陆续续的也有些人,可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就来了一帮子人闹事,二话不说掀了他们的摊子,不叫他们摆摊。
许二茂和周氏都是老实的,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吓得话都不敢说,只护着三个孩子动都不敢动。
可他们砸了摊子还不算,还要冲上来打人,许二茂护着家人,身上挨了好几拳头。
正混乱间,许二树不知从哪疙瘩冒出来了,见自家摊子被人砸了,当下撸了袖子冲上去拦人,可惜一拳难敌四手,人没拦着反而还被狠狠揍了一顿。
好在那些人没有下死手,只砸了摊子教训够了就走了,倒是旁边也吓得不轻的陈婆子见人走了,才哆嗦着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啥人。
这十里镇也算是个大镇,又离县城近,离府城也不过一百余里,镇子大了,自然有三教九流,人鱼混杂。
这其中数得上名号的,除了花强,还有曹丰,都是镇子上几乎家喻户晓的混子了。
花强只是个小混子,手底下虽有十几号人,可平日都是干些收保护费打打架欺负别人的事儿,但曹丰不同,他干的都是强取豪夺的事儿,背后还有镇上开赌场的熊二爷罩着,在十里镇可算是很混得开,手底下人也比花强多,便是花强对上他,也只有老实认怂的份儿。
而今日砸了老许家摊子的就是曹丰手底下的人,平日在镇上也横惯了的,没少干十恶不赦的事情,但因着曹丰背后有熊二爷,而众所周知熊二爷跟县衙的高县丞有亲戚关系,是以被曹丰等人欺负的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惹不起只有躲了。
许二茂两口子虽说老实不晓得这么多,但许二树是在十里八乡几个村子都混得的,作为一个村里的混混,咋能没听说过曹丰的大名呢,是以陈婆子一说,他就吓了一跳,后悔自己刚才冲出来太莽撞了,幸好人家没有将他往死里打,这不,也不敢说什么找回场子的了,当下就麻溜的喊了许二茂等人快些回家来了。
众人听了这么一出,多少都有些吓到了,特别是许三茂和刘氏,明儿都不敢往镇上去出摊了,刘氏巴巴得看向许三花:“三花啊,你说会不会又是那吴家兄弟找来的?这咋是个头啊,要不,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