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十里镇因着许家铺子上了新吃食叫个翡翠豆腐的名有多闹热,便是白节镇,那也是热闹了好一场的。
毕竟,普通人家,听过翡翠的名,也没谁咋见过的,更别提有翡翠这东西了。
是以,听说新吃食叫翡翠豆腐的,那都是好奇得很,别管价钱了,打先就是先买上点的,再一听才两文钱一斤,那更是不犹豫的了。
送完了绿豆腐看了儿子的许三茂留了好一会儿,见铺子里忙起来,也就没多待了,带着彭贵准备去逛上一逛再回家去。
干了这么些天的农活,许三茂早就累得不行,好容易到镇上来了,就想松和松和。
现下他手里揣着自个两个月的月钱,四两银子咧,咋着也能好好的逛上一逛了。
彭贵是个嘴巴利索的,一口一个三老爷的恭维得许三茂都飘飘然了起来,坐在马车上,车帘撩着,看着满大街的林立商铺,瞬间觉得自己都能有一掷千金全买下的万丈豪气。
如今家里不缺荤腥,顿顿都有荤腥,许三茂倒是不馋肉,但是咋得也不能往路边摊吃碗馄饨了事吧?所以还是带着彭贵往一家小酒馆去了。
要说为啥不往大酒楼去,身上只有四两银子,许三茂多少还是有些怯场的,万一银子不够不是丢了大脸?
但小酒馆不同,许三茂看着菜牌子,字不认识几个,那多少文多少文的字他还是认得的,当下大手一挥,足足点了七八个菜,又点了一壶好酒来。
两个人吃着菜喝着小酒的,倒是有滋有味得很。
旁边桌子走来两个踉踉跄跄的汉子落座,两人身上的臭味差点没将许三茂给熏吐,他也是挑过粪的人,粪臭都见识过,还没见过这人身上能这么臭的。
便不由扭头瞧了瞧那两人,见两人穿着棉布,细皮嫩肉的,倒也不像农户,可为啥这么臭?
正疑惑着,就听一人道:“这都十来天了,我这身上衣裳没换脸脚都没洗的,要是今儿再赢不了钱,回不了本,我还真的不知道是该回家还是如何呢!”
“谁还不是呢,臭就臭吧,你敢回家?你家那个可是比我婆娘都厉害,要知道你说是去朋友家温书实则在四海赌坊窝了十来天将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下一大笔银子,可不得拿刀砍你呀!”
“唉!别说了,管她呢!先吃了饭填饱了肚子,咱接着回去赌!我还不信了,今儿还赢不了!听说下晌魏家少爷跟那黄彪子约了一场豪赌,今儿可准是个好日子,运气指定会旺的!等赢了银子回家,我家那位便是生气见了银子也会笑呵呵的。”
“你说得对,赶紧吃饭,吃饱了就回去!咱们今儿一定要赢大把的银子!”这人说罢,还招手催促起小二来。
饭菜上桌,两人跟饿极了的乞丐似得狼吞虎咽起来,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很快,两人吃完就丢下一把铜钱,勾肩搭背的雄赳赳往外去了,看着可比刚才进来,有生气得多。
许三茂放下酒杯,见小二在收桌子,不由招手问他道:“这四海赌坊在何处呀?”
小二扭头,看了看许三茂,忙道:“就在后头街上,招牌大着,客官你去就能看见。”
许三茂点点头,摆手让小二自去。
彭贵不由问道:“三老爷想去赌坊?”
“去瞧瞧。”
以前日子穷,吃饱就不错了,那敢沾赌坊的边?他也就是在镇上城里去找活计做的时候远远看见过,有人赢了银子喜笑颜开的出来,也有人输得衣服裤子都tuō_guāng的被哭着丢出来的。
他身上没有银子,也不敢往里头去。
他就是听着先才那两个人说下晌魏家少爷要在四海赌坊里和别人赌钱,就想去瞧瞧热闹罢了。
啥黄彪子的,他不认识,魏家少爷他晓得啊!跟他们家三花可是熟识!
他儿子这铺子,还是搁魏少爷手里租过来的咧。
小酒馆里,七八个菜还加一壶酒,也才两百文不到,许三茂极豪气的丢了一两碎银子让小二找零。
三花发月钱二两就是二两银锭子,他身上就只有银锭子,没有铜板。
小二乐呵呵的找了八百来个铜板来,足足八串铜吊子,许三茂接在手里,再装回钱袋里,都觉浑身重了不少。
当下出了酒馆坐上马车就让彭贵往四海赌坊去。
彭贵自没有说不好的,他现下照看马棚也是有两百文一个月的,加上之前的,以及过年的赏钱,来老许家这些日子,别的地方用不着钱,他身上也差不多攒下了快一两银子的。
旁人都不晓得,他就是因为沾了赌,才被之前的主家给发卖了的,后头卖来卖去,辗转到了金源牙行,他自是不敢露以前的底的,这才得以卖到现今的主家来。
他发誓过不沾赌的,但跟着许三茂一进赌坊,听着此起彼伏的“大大大”“小小小”的声音,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澎湃了起来。
四海赌坊很大,共有两层,底下大堂偌大一个,光是赌桌起码就是二十来张,每张赌桌上都是人满为患的。
有年轻的,有中年的,也有年老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共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红光,有兴奋的,有入魔了似得的。
叫声满堂,看得局外人都忍不住往里靠,情不自禁想去见识那是何等的热闹。
二楼跟大堂不同,没上去就知道上头要安静得多,许三茂站在大堂里,只看到一张桌子前两端分别站着一拨人,右边那穿朱红衣裳的,正是魏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