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兵慌忙乱,在家的都往贺老夫人院里来了,待姜老把了脉出来,担心的不得了的贺老爷子不由问道:“没大碍吧?”
姜老一脸古怪,他给老嫂子看了这么久的病了,第一次见她装病的,也真是奇事,倒也不好拆穿,只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气结于心,我开两贴药吃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贺老爷子闻言,倒是放了心,转头进去,见贺老夫人靠在枕头上坐着,已经醒了,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里不比京城,就这么点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哪有瞒得过人的?也就璋儿那院里才真的是密不透风罢了。
“璋儿的婚事,我已经应下了,你就等着喝孙媳妇的茶,这事有毕氏操持,你不用费心。”
贺老夫人一听,随即就瞪了眼,“我倒不想费心?你们一个个的都昏了头了,便是用千金万金来做谢礼,我一句话都不会多,可用璋儿的婚事来儿戏,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贺老爷子可没有毕氏那般要顾及,直接就道:“你不答应也不成,这是璋儿看中的姑娘,若你能说得动他,倒也是你的能耐。”
贺老夫人:“……”大孙子那不冷不热的性子,她可真说不动。
眼珠一转,语气就缓和了些,“老爷,我可是为咱们贺家考虑,咱们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长房长媳要是只是个农家丫头,那是会被笑话的,若璋儿真的喜欢,大不了就接进来放在璋儿房里做个通房罢了。”做个通房都是她的福气,她能勉强能同意。
“那你说说,贺家又是什么人家?真有这份荣宠不衰,咱们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了,圣心难测,我倒觉得还不如在这里闲云野鹤的自在。”贺老爷子一叹,“阮娘,我们都老了,孩子的事就让他们去操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多年,璋儿硬是不娶亲,你可强迫得了?他这性子,跟他爹一样,认准了的,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贺老夫人一怔,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想着孙儿终于能治好,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老去,而不是因病早逝,所以,完全可以正常的谈婚论嫁,娶个门当户对性情合适优秀堪配的世家女。
却一时忘了,之前孙子不愿娶,她不是也没有办法只有妥协了吗?
罢了罢了,她也不做这个恶人了,乡下丫头就乡下丫头罢,左右她还能看着几年?
以后让大儿媳自个担着去,等以后贺家回了京里,带着这样的儿媳出门走动,到时候,她就知道什么叫后悔。
贺老夫人不乐意这门亲事并且在毕氏院里说话很不中听最后更是气得“晕”了过去,这件事贺璋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端坐在西院里,并没有过去探望,反倒在毕氏拿着提亲礼单过来时,看过提亲礼单后,直言再厚上一层。
毕氏微愣,倒也没多言,马上就应下了。
到了晚间,一大家子照例都到贺老夫人的院里用饭,贺老夫人看着同贺璋一起进来的许三花,眼皮子登即跳的不行,脑仁都痛了起来。
这是作甚?
她才扬言不满意这么亲事,转头孙子就明晃晃的将人带过来一起用饭,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
但见一家人都在,她这股气便只好暂时压着,免得不欢而散,连个晚饭都用不安生。
那天忙着担心孙子,她没有仔细看过这个许三花,现下倒有机会好生的观察,好好的看个仔细。
见不过是生得有几分姿色,这身量着实有些高挑,也过丰腴了些,大淼女子素来以娇小纤瘦为美,光有两分姿色,不算什么。
再看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上戴的首饰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便宜货,身上穿的也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细棉,还有那双鞋,那花样,这也能穿出来?
顿时,她一下午刚做好的自我安慰瞬间崩塌。
她不要这样的丫头当她的孙媳妇,还是长房长孙媳妇!
绝对不要!
她根本接受不了跟这样的农户丫头同桌吃饭!
有些人,不管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这个道理还真是没有错。
贺老夫人重重的将筷子一搁,扶了额头,“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进去歇着了。”
许三花:“……”
这老婆子眼睛不好使,瞅着看来看去就罢了,盯着她的鞋看了就拍了筷子拉了脸色是做啥?
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正是大嫂方氏进门来几天专门给她做的一双,她觉得挺好看的,穿着也舒服。
但不知哪里碍了眼了不成?
她只觉莫名其妙,贺璋突然喊她来一起吃晚饭,也是奇怪,便不由得看向了毕氏。
毕氏在桌下握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无事别怕的眼神。
贺老夫人说罢便抬了手,自有言嬷嬷扶了她要起身。
隔在两张桌子中间的檀木雕松鹤延年曲屏突然被拉开了来,男桌端坐的贺璋轻轻开口,“祖母稍坐,孙儿有话要说,说完祖母再去歇着不迟。”
贺老夫人心下一跳,已经就着言嬷嬷起了的身体也是一顿,直直看向贺璋,须臾,才缓缓坐了回去,“不知璋儿有何话要说?”
她心里有些预料,怪道是突然将这个丫头喊来一起吃饭呢。
下一刻贺璋走了过来,站到了许三花的身后,看着贺老夫人,笑道:“世人都爱用金童玉女一对璧人来形容夸赞情投意合的男子和女子,我自以为,三花同我,不说金童玉女,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