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老许家人说着话,灶屋里王婆子正带着姜氏几个收拾碗筷打扫灶屋。
几个人都是在牙行里待了的,互相都熟悉,说起话来倒自在。
王婆子年纪大,俨然是姜氏两个的主心骨,姜氏本就胆子不大,今日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上上下下的,现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堂屋里有说话声,听不分明,她探头往外头瞧了瞧,凑到王婆子跟前,“婶子,你说咱们这主家,家里住着茅草屋,个个穿的也不富裕,可这又是作坊啥的这么多人给做工,又是有钱买了咱们的,这到底是个啥回事?”
王婆子年纪大些,见识也广些,手里拿着抹布擦着桌子,没有低头,语气轻松道:“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啥都见过了,照我看,咱们这主家好像就是做了什么生意刚刚发家,你且看着吧,后头就会慢慢不一样的。”
杨家村离得近,她之前没少听人家说起杨家发家的事。
她今日这么瞧着,可不就觉着这主家就跟当年的杨家差不多嘛。
听王婆子这么说了,姜氏和张氏都放下了心,主家好,他们这些下人才会好过,都不是生就了的下人,都是世道逼的没办法,能安稳过日子,谁不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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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里的风寒得刺骨,一大早的,天才蒙蒙亮,好不容易得了老许家这份活计的许大虎两口子和女儿许春草不敢大意,没到辰时就出了门,村里这么多人呢,他们老实勤快些,这份工才保得住,挣了钱才能还账。
许四金昨儿出去跑了一天,往常睡懒觉的他今儿也早起了,接着送他爹娘和妹妹来的机会,扯住了正帮着搬了魔芋豆腐往牛车上,待许大茂往镇上送去的许二树。
陆陆续续已经有来上工的人了,许四金便拉了许二树到一旁的背风口,蹲在地上嘀咕起来。
“二树啊,你前儿说的我都好好想过了,昨儿我还带着我弟往白节镇去了一趟,这近年关,白节镇比咱们十里镇热闹得多!我觉着你说的这事,能做!”
许二树一听他只是随口一说的想法,小伙伴竟这般上心,还四处奔波起来,想了想,便道:“那你可想好了?真打算做?”
“想好了,昨儿看了一路,想了一路,晚上都睡不着觉,这不一早就来了嘛,二树啊,你帮我跟许三花说说,能拿货给我,我这就带着五金往白节镇赶。”许四金忙不迭道。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许二树也想帮他,且他听许四金这么说了,心里也有一股火热劲呢!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三花去!”
从家里开始做起生意来,许三花也几乎没有再晚起过,今日倒是贪了新被窝的暖,多捂了会儿,起床时,昨晚同睡的五花六花早就起来,正帮着烧火焙山椒,上工的何彩云几个都来了,就等着干活呢!
她走进灶屋里,见她起了的姜氏忙麻溜的将在小灶上坐着的水壶提下来,往木盆里倒了热水,端给许三花洗漱。
许三花漱了口,洗了把热水脸,走出灶屋,扑面而来的冷风刺骨得很。
她望了望有些乌压压的天空,看了看院子前头排排茅草棚,忙碌有序的作坊。
正准备去杂屋里看看豆腐都生上黄霉没有,这也有三四天了,今儿她爹去镇上送魔芋豆腐,她也叫带话给陈婆子,明日再备上三百斤回来霉上,这样才不会七八日一到就断了货。
院子外头跑进来的许二树一眼看到许三花,忙跟进了杂屋,一脸鬼鬼祟祟,“三花,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成不?”
掀了两个笸箩看了,见豆腐已经慢慢发上了黄霉,许三花放了心,听得许二树这话,斜眼睨他,“别跟我说又去哪里约了架要叫我去帮忙。”
“哪有?”许二树立马否认,连许四金都不约架想着要挣钱了,尝到了挣钱甜头的他当然也要挣钱,挣大大的钱,讨个好媳妇!
“我跟四金琢磨着咱们这魔芋豆腐在咱们镇上这么好卖,还有淮安县里的酒楼来订货,便想着白节镇这么近,又比十里镇人多,要是也弄些魔芋豆腐去卖,指定好卖!”
“不只白节镇了,你说要是卖的好,前头还有好几个镇子,还有寻安县,也就百里不到,你要是都做起来,可是笔大生意!顶顶的赚大钱啊!”
许二树口沫横飞说了一大通,最后腆着脸冲许三花笑着挤眉弄眼,“三花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点魔芋豆腐,让我们先去白节镇试试水?”
许三花默默听完,诧异的盯了许二树一眼,她早知道她这个二哥脑子机灵,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
老许家这么多人呢,要想过好日子,光靠她一个人也是不实际的,毕竟她不能一辈子都帮着他们,得让他们自己能耐起来才行。
她二哥能想到这个,她哪有不支持的理?
更何况,这个事情她也早就想过了,有人愿意做这个打头的人,又是自己的二哥,许二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还有许四金?他人呢?”
许二树探着许三花脸色,见似乎有戏,听她问许四金,连忙道:“在院子外头呢!你等着,我这就叫他来!”
许三花看了看剩下的笸箩,都长得挺好,出了杂屋,许二树已经火燎燎的带着许四金一起跑了进来了,这咋咋呼呼的,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看得到。
“二树,你不快跟着往山上去,做啥呢这是!”刘氏安排好了前头作坊里的活,太冷了,周氏喊她回来弄两个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