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赶着牛车进了城,依旧花了几个大钱将牛车寄放在了城门的车马歇脚处。
那负责喂食的伙计似乎记得她,怔怔看了她好几眼才应了声,接了铜板牵了牛车去安置。
许三花也没多想,进了城就直奔金源牙行。
她忙着呢,干正事要紧。
毕竟离许三花上回来就没有几天,那一脚将一个大男人踢飞挂在树上的表现太过震撼,所以许三花甫一进门,伙计就认出她,尽管她如今全身上下都穿上了新衣裳新鞋子,新崭崭的棉布料子,完全有别于上次的粗布陋衣脚踩草鞋。
“姑娘,您来了,这次是有什么需要?”
许三花大步往里走,“我还找丁管事。”
伙计一听,马上明白这是又要买人呢!忙不迭的将许三花往里头领,又去请了丁管事来。
丁管事看到许三花,也是怔了一跳,上次连小带大的五个人买回去还没有几日吧,居然就又要买人了?
他不由好奇这小姑娘到底是做啥的,竟这么大手笔。
“姑娘买人?还是要上回一样干活麻溜的还是别的?”
上回干活勤快的拉了两溜来,大差不差的她都看过了,这短短几天,想必也增加不了多少,当下便道:“能卖的人有多少?我都瞧瞧吧!”
丁管事一听,让许三花稍等,转身就去领人去了。
如今金源牙行里头签了卖身契等着发卖的人将近有两百多个,什么样的都有,里头还有前几天被抄了家发卖出来的高府的下人,加在一起,这后院是满满当当的了,丁管事巴不得在年前多卖些出去,免得留下这么多人,过年不好管理。
下头自有分管着这些奴隶的人,丁管事只招手吩咐他们各自将自己管着的人带去前头就是。
丁管事想了想,到底还是没犹豫,将窦嬷嬷正教着规矩的一批丫鬟也给带到了前头来,这些本是教妥当规矩,等着往城里这些大户人家挑丫鬟伺候了卖的。
许三花自有一套看人的本事,这是上辈子跟着那些江湖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练就出来的。
眼前密密麻麻站了百十号人,许三花粗粗看过去,只选入得她眼缘的人。
一番挑下来,筛除了一百多号人,丁管事问了许三花,就让他们先退回去了。
剩下的三四十个人站在正中,丁管事粗粗一看,竟发现多半都是窦嬷嬷教着规矩的人。
他不由多看了许三花两眼,想看看她会买哪些人,又买多少人。
剩下的几十个人分几排站了,个个目不斜视,站得规规矩矩,也没人好奇得忍不住抬头来看许三花两眼。
许三花一一从他们面前走过去,走完一圈后,回到前头的位置站定,抬手便指了一些人出来,站到最前面来。
丁管事目不转睛的看着,见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窦嬷嬷还跟他夸过一声聪慧以后会有出息的一个丫鬟,他记得她好像是端午前来的,识得字,家里老父亲是个老秀才,多年读书,屡试不中,耗尽了家财,最后病死,这丫鬟是为了安葬父亲才自卖自身的。
再看第二个,三个,四个,往后,这好像都是他们牙行如今挂得上号的,都是表现不错的人。
这姑娘莫不是有一双金眼?
丁管事纳罕不已,再看许三花已经停下叫人出来了,最后叫出来的一个,丁管事看着就抽了抽嘴角,刚心夸她看人厉呢,咋挑到了这一个?
不是丁管事自个贬低牙行,实在是这姑娘已经到牙行一年了都没有卖出去。
为啥没人买?可不就是因为这姑娘生得虎背熊腰,且还吃的多吗?她当初被卖,就是因为吃得多家里头穷养不起呢!
来了牙行一年,每每有人来买人,是看她这样子就挑不上,好不容易有人就想买这种长得不太好看的又能干活的姑娘时一听她每顿至少要吃八碗饭才顶饿,就被吓退了。
在牙行一年,费了不少粮食,买她才花了二两呢!东家说了,到年底卖不出去,就干脆还了卖身契送回去了,也算做了好事。
不曾想,这姑娘挑到最后,竟点了这一个出来。
丁管事张张嘴,不知该不该说,再看站到前头来的人,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他不由闭了嘴,等着看许三花怎么说。
许三花让他们从第一个开始挨个介绍了自己。
第一个被叫出来的就是陈秀云,她便当先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陈秀云,识得一些字,会做女工,还会做一些小点心。”她话不多,挺符合她沉静的长相。
“……”
“小的田宽,之前就是做下人的,主家犯了事,小的一家被发卖了出来,姑娘若看的得中小的,烦请将小的一家都买去,好叫小的一家不分离,小的必定万分感念。”说话的中年汉子方面大耳,瞧着很是敦厚老实。
许三花端看他说话,不由问了一句,“你也识字?”
田宽抬头看了许三花一眼,立时又垂下,“小的识得几个字,在以前的主家,是帮着厨房管事采买一些食材的,小的儿子之前是跟在主家少爷书房里伺候的,也识字。”
他说着自己,还不忘主动提到自己的儿子,生怕许三花看不中自己,或者只买他不买自己的家人。
前几天许三花来,好些人都是全程看着的,知道这姑娘那一脚的厉害,见这姑娘短短几天又返来买人,心中思量着这姑娘的身份,却又巴不得自己会被买走。
毕竟,即将年关,牙行不留人,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