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
叶秋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就连住的客栈院子里,也堆满了乡亲们送来的萝卜干。
谢子晴推开窗子,就瞧见底下的一院子萝卜,不管吃什么,闻到的全是一股萝卜味儿。才一张嘴,那天翻车磕到的下巴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让她半点胃口也没有了。
“拿去拿去,不吃了。成天对着这帮子人,哪里还有胃口?”
谢子晴也是觉得真倒霉,摆摊时跟叶秋凑一块儿,住客栈仍是近邻。
因要打仗的消息传开,来宜平赶集的人特别多,此处的客栈也是爆满。陶世荣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间有上房的楼房,却没想到,叶秋回头就租了隔壁底下的后院。
她是看不见他们,可他们一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她。忙得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这叫他们如何好想?
谢子晴在这间屋里生闷气,陶世荣也在隔壁屋里犯病。
眼红了呗。
陶宗名还指望拿那些陈粮卖个高价,没想到根本没人上当。世人都不傻,仗还没有真正打起来,谁会那么蠢的拿着真金白银去换一堆快霉烂的粮食?
这时节卖得好的都是今年新鲜打下来的粮食,就算是贵些,大家也认了。可这样的好粮,陶家又怎舍得拿出来卖?
谢子左虽说不懂经济,可在集市上出了几天的摊子,也看出些门道来了,特意找到陶世荣劝道,“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可咱们想卖粮,这个价钱是真的不行的。要不把陶管家请来商议商议。看是怎么办好。否则等过几天集市散了,难道咱们还要拖着这些粮食回去么?”
陶世荣也是实在没辙了,这几天就算没有叶秋在旁边添堵,他们也一单生意没成交。回来还得看着叶秋忙得红红火火,那内心的滋味,可想而知。
可把陶管家请来,他却是道。“就算咱们肯降价。但谁能保证一定能卖出去?若是降了价还卖不出去,或是卖一半留一半的,回头咱们跟老爷怎么交待?”
陶世荣心想也是。他那个爹最是不好讲话,疑心又重。要是全卖了倒还罢了,要是卖又没卖出去一点,他会不会疑心是自己私吞了帐目?
“那依管家所言。该怎么办呢?”
陶管家为难的看他一眼,一副有话却不好说的样子。
陶世荣更加客气了三分。“叔也是家中的老人了,若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陶管家这才道,“大少爷若有心想卖。最好就一次性全都卖了。到时签了文书拿回去,给老爷也能有个交待。就算便宜些,想必老爷也能体谅了。”
这话说得很是。陶世荣道,“可如今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大客商?”
陶管家却道。“眼前就有一个,只怕要大少爷受些委屈了。”
陶世荣一怔,却见管家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他忽地一下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对啊!”谢子左也领会过来了,“能一口气买下那么多的酸菜,必是有钱人。他能买下叶姑娘的货,为何不能买下咱们的货?说来咱们还是旧相识,要是世荣你觉得不便,不如我去替你走上一趟?”
陶世荣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真的要去求叶秋吗?可要不去求她,又有什么好办法?谢子左愿意去帮忙张罗是好事,可谁敢保证他没有自己的歪心思?要是他两头瞒话,中饱私囊,这是很有可能的。那他辛辛苦苦甩开陶宗名,独自出这趟门,岂不成了给他人做嫁衣?
所以思来想去,陶世荣觉得赚钱面前,面子什么的还是次要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到时就请大哥你多帮忙说些好话。管家,你也估个差不多的价钱,我们看能卖就卖了。”
陶管家对于自己从叔又变回管家的身份适应良好,也不见气的就答应着出去忙活了。嘴上说的东西总是没那么牢靠,他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将几家新粮的价钱和品质,和自家陈粮价钱及品质列在一起,做了个对比。
看完这份统计,陶世荣都不用人说,就知道他爹有多异想天开了。至于该卖什么价钱,根本不需要人建议,陶世荣自己心里就有了数。
“那就劳烦大哥,跟我走一趟吧。”
“不必客气。”谢子左早想找个机会亲近美人了,迅速整整衣冠,抬脚下楼了。
于是,叶秋正忙活着腌她第八批次的萝卜干时,人来了。
“二位前来,有何贵干?”把调料发下去,叶秋没停下手上的活,继续忙活着,淡淡打了个招呼。
看她半点没有倒茶待客的意思,陶世荣未免有些尴尬,只谢子左家境败落后,人受的挫折多,家中讨债的嘴脸都不少见,所以对叶秋的冷淡倒是不以为意,觍着脸往前凑,“秋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说来也算是有旧……啊,啊啾!”
叶秋翻着小白眼,拍了拍手。
这一批腌的是五香萝卜干,胡椒粉用得比较重,这家伙没皮没脸的就想来套近乎,不受点教训怎么行?
谢子左一个喷嚏打得涕泪横流,形象全毁,倒是陶世荣见此,干脆冷着脸张嘴了,“叶村长,你也不必如此睚眦必报。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山不转水转。我来,又不是白让你帮忙,你又何需如此把事情做绝?”
叶秋听着好笑,“那这么说,我还得欢天喜地恭迎二位到来了?”
陶世荣假装没听出话里的嘲讽之意,“那倒也不必。我此次前来,不过想让你帮忙联系下买你酸菜的大客商,要是能帮着我家卖了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