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你怎能这样对我?”王瑟低头垂泪,仿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裴融直接转身走到窗前,俯身往下看,并不给她多余的目光和关注。
王瑟见状,缓缓收了眼泪,淡淡地道:“昔年,你拜入父亲门下,父亲倾囊相授,你曾问,如何才能报答师恩。父亲说,女子生来世间便是受苦,他唯有我一女,爱若性命,不能放下。你若真想报师恩,待他百年之后,便由你替他照料我,如此,他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向光,可有此事?”
裴融轻轻一笑:“我早猜到皇子妃会说这话。等了许久,终于等到。”
王瑟又是一阵尴尬,随即心中的恨意妒意火山般喷发出来:“那你可真是知道我。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娶了檀氏之后……”
“与她无关。”裴融将那几本笔记收入怀中,抓住窗棂试了试,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若非顾及先师颜面,感念师恩,我此刻不会站在这里听你废话。”
“裴融!”王瑟高声道:“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肯为她搏一个锦绣前程?你如今落魄落寞,连个世子之位都不能得到,寻常宵小也敢对你动手,将来更是前程渺茫!何不与我携手共进……啊!”
王瑟陡然尖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裴融竟然爬上窗子,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
等在下方的侍女罗衣听见声响,匆忙奔上楼去,只见王瑟惊恐地指着窗口结结巴巴地道:“跳……跳……下去了!”
罗衣冲到窗边,只见如血的落日余光下,裴融抓着窗外那株老梨树的枝丫荡了几荡,腾挪到另一枝更为粗壮的树枝上,灵巧地缘着树干往下面去了。
“皇子妃别怕,裴公子没事,他抓着树枝下去了。”罗衣扶着王瑟来到窗边,只看到裴融远去的身影。
王瑟脸色惨白如纸,手抖个不停,又听“喵呜”一声猫叫,大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梨树上,它盯着王瑟看了两眼,飞快地下了树,追着裴融去了。
王瑟绝望地靠倒在罗衣怀中,泪如泉涌,这一刻起,她什么都没有了。
罗衣生怕她情绪过分激动出事,忙道:“皇子妃快稳住!您肚子里的小皇孙可受不得惊吓!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正说着,腹中胎儿轻轻动了动,王瑟扶住肚子,哭泣着道:“我只有他了!”
“皇子妃,皇子妃!”王家兄弟追了上来,王瑟已然擦去眼泪,神情端然地道:“兄长寻我有事?”
王家兄弟不好问她是不是来堵裴融了,一边往周围寻找裴融的身影,一边结巴着道:“天色晚啦,您该回皇子府了。”
“我知道了。”王瑟淡淡颔首,镇定地道:“你们要找谁?”
王珍小声道:“之前向光也在这边寻书呢……暮鼓将至,他该回家了……”
王瑟仰着头往下走,淡淡地道:“我没见着他,怕是提前避开了吧。”
王瑾忙着给小厮使眼色,让他们寻人,果然上下皆都不见裴融身影,又让人去问门房,说是裴融已经先走了。
兄弟二人这才放了心,觉着多半是裴融看到王瑟过来,抢先避开了。
“父亲名声宝贵,知业我带走处理。”王瑟将要登车,突然想起来似的道:“父亲留下的书籍,若是裴融不要,便给我送过去罢。”
王瑾皱起眉头:“他说过要的。”
王瑟道:“兄长再使人去问,他一定不要了。到时再给我送来。”
王瑾目送宫车走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王珍低声道:“兄长为何叹气?”
王瑾道:“做好准备,扶灵归乡守制。”
王珍大吃一惊:“不是说暂居城东的么?若是离了京城,人脉疏远,将来再想回来,可就不一样了!”
“你想怎样?”王瑾严肃地道:“父亲去世不过半年,宫中已然下旨收回御赐府邸,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曾细想过?之前是说母亲过于悲痛而卧病,以后还拿什么做借口呢?我们该走了。此时离开,将来或许还有机会归来;再不走,就要失去仅有的颜面啦。”
王珍不甘心:“可是皇子妃独身一人……”
“诸王正妃、皇子正妃,皆从民间选取,都是独身一人在京,她为什么要与众不同呢?”
王瑾冷静地道:“向光这次来,与我说了一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该行行,该别别,莫要贪恋。就这么定了,大件不好携带的家私往城东送,余下细软箱笼收拾好了就别打开,择吉日扶灵归乡!”
王珍不敢辩驳,恭敬地道:“是。”
暮色四合,雾霭渐生。
檀悠悠坐在新做成的了望梯上勾着脖子往外看,暮鼓已经响过三遍,裴某人还没回来!这家伙莫非是想被巡夜的抓去打屁股不成?
白云巷口冒出来几个人,正是裴融和随行下人,她赶紧利索地溜下了望梯,一迭声命人:“收起来,收起来,别让夫君看到!”
下人们忍着笑收好梯子,檀悠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回房,对着镜子抿头发涂唇脂,再将衣裙整理妥当,这才拿腔拿调地出去迎接裴融。
“夫君可算回来啦!我真是望穿秋水啊!”檀悠悠话音未落,就看到了裴融肩头上蹲着的大朴,于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
大朴同样瞪圆眼睛盯着她看,一人一猫对视着,气氛紧张。
裴融有些尴尬:“我离开学士府之后,发现大朴一直跟着我,折回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