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屋顶上,只见一众小厮仆妇井井有条做着各自的活计,女主人即将要被沉溏,府内却一丝不乱,可见如今管理这内宅的人颇有些手段。
正思索,从大厅内走出一个老太太,她身着华贵的锦衣,拄着一根金丝楠木拐杖,很有大家族老夫人的派头。
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其中有一黄衣女子站在老太太身侧,衣着华丽,姿容娇媚,看起来不像是丫鬟。
她扶着老太太手腕,语声恭顺:“没了那陈氏,这院子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老太太赞同的一笑:“吩咐下去,务必把那陈氏给看住了,那女人颇有点成算,恐不会认命就范。”
黄衣女子语气讥讽:“她不认也得认,夫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撞见了她偷男人,任她再说什么,名声也是臭了的。”
“就怕狗急跳墙啊。”
“我看她是没有那蹦跶的力气了,如她这般,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惹得夫君嫌弃,哪还有勇气再活下去。”
老太太摇头不赞同:“你可莫不要忘了,她偷偷去卖首饰赚钱,企图找人写状纸,欲将我们都告上公堂的事。”
“老夫人您说的是,亏得您洞察先机,让夫君与那京兆尹身边的文书交好,不仅断了她上告的路,更是直接将她抓了回来,呵呵。”
老太太得意的笑着:“就数你嘴甜。”
“那是您调教的好,若没有您,哪有婉儿的如今,婉儿一辈子都感念您的恩情。”
“那倒不用,你只管将我儿伺候好,把我大孙子教好就成了。”
黄衣女子连连点头,嘴里不断说着恭维老太太的话,把老太太逗得咯咯直笑。
人世间就是这样,一头幸福欢乐,另一头凄凉惨淡。
柴房里,一身伤痕的陈巧娘缩在角落里。
她脸上带着未干的两行眼泪,神情颓废。
她能怎么样?过了今晚,她就要被沉溏了,她已无力自救。
就算有人能救她出去又怎样,她名声尽毁,亲人尽丧,一腔深情错付,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牢笼,等着她去跳,她竟然傻得真的如那提线的木偶一般。
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她的错,害她祖父早早辞世,都是她瞎了眼,害她孩儿不是流产就是夭折。
她这一辈子还剩下些什么?
不甘,憎恨?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努力过的,可太晚了,她只希望来世不要再遇见那个男人。
她想着明天将要被游街沉溏,她陈家的一世英名都要尽毁在自己手中,她站起身,走到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破陶罐,她将陶罐狠狠摔碎,同时也摔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她捡起一片三角形的碎陶,朝着裸露在外的手腕狠狠划去。
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砰!
她手中的瓷片被石子击落。
她一脸惊慌的抬头四顾,究竟是谁?
连死都不行吗!
云千忆将窗户彻底打开,一抬脚利落的跳了进去。
“你一身精湛的技艺,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你忍心看着陈家祖传的制造之术失传?甘心你家的家产落入仇人之手?让那些害你的人逍遥法外,难道你一点都不恨的吗?”
巧娘无所谓的打量着云千忆,眼眸中是灰色一片:“我被冠以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的罪名,早已没脸再活下去了。”
云千忆知道,陈巧娘是失去了战胜敌人的信心了,她得想办法让她看到希望。
“若我能帮你抓到那个奸夫,逼他说出幕后的真相,还你清白呢?”
陈巧娘眼眸忽然骤亮,继而又怀疑的看着她:“你凭什么要帮我?”
云千忆拿出了上午在店里看的那只流光飞霞钗:“这个发钗可是出自你手?”
陈巧娘点头。
“我是岫宝阁的东家,我看上了你制作首饰的技艺,你这样有本事的人,不该毁在这里。”
“你真的愿意帮我?”
云千忆坚定的点头:“为了我家店里的生意,我必须帮你,何况你本就是被陷害冤枉的,我即撞见了,又岂能袖手旁观。”
巧娘双眸闪着晶亮的泪光,一下便跪倒在云千忆脚下:“姑娘,只要你能还我清白,哪怕我陈家的产业一分也要不回来,我也能凭着自己再挣回一个陈家来。”
云千忆看她昂扬起来的斗志,微微点头。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她骨子里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有一股子坚毅不拔的劲头,任凭风雨飘摇,也不被摧折。
她扶起巧娘:“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巧娘露出担忧之色:“若他们发现我被人救走了,定不会善罢甘休,会不会连累姑娘?”
流星适时的开口:“你放心,十个你也连累不了我家主人!”
云千忆冲她投去安心的笑:“眼下你要先告诉我,当日你被设计抓奸的情况。”
巧娘被放在了岫宝阁里安置,初一按照云千忆的吩咐,很快就抓住了那正要逃往外地的奸夫。
初一将他关在牢中,只审问了一遍,他便什么都招了。
是巧娘的赘婿李飞腾事先打晕了巧娘,将两人放在了一个屋子里,他只想拿了钱走人,并不想真的成为奸夫,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初一许诺,只要他愿意将一切都说出来,不仅不会杀他,还会许给他更多的财宝,将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若他敢有别的心思,初一的手段他也是见过的。
他发誓,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