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连天,丹枫萧萧落木。
皇室马场位于京城东郊。一路石板铺地,两侧梧桐相隔。马场空旷辽阔,追云马蹄踏至,发出清脆响声,让人心旷神怡。马场四周设有一圈看台。三层而建,由下至上按等级分座,顶层隔成各式包厢。其中视角最宽阔位置最适合之处,为皇帝龙幡宝座。
赛马场中心跑道,十位皇家子弟,宗室宗亲,公侯伯爵,齐整骑马列队等候。只听裁判一声令下,哨声绝响,群马奔腾。骑手们挥甩马鞭,初始尚齐头并进,整圈下来渐分层次。
忽见通体白马,风驰电掣纵横天地。骑手红纱蒙面,身穿精简丝缎骑装,腰系殷红穗带,策马飞奔,发出咧咧声响。她手执奇特短鞭,赤红细长,每每挥甩,如灵蛇狂舞,曲折妖娆。
余位骑手不愿拱手让人,皆快马加鞭,大有争个你死我活之势。有青衣骑手悄然靠近红纱白马,飞脚踹马臀,致马儿受惊,扬蹄嘶鸣。
白马骑手寸步不乱,上身紧压马鬃,双股夹住马背,身形曲线玲珑有致。红鞭飞甩,控制马儿行动。阵风吹过,红纱飘落,露出盛世美颜。
长辫垂肩,肤若春梅绽雪,神似秋兰蕙心。双颊融融,透射桃花粉嫩。微汗涔涔,更显圣洁晶莹。
观众惊为天人,感叹玄女下凡。有那公子王孙正呷食婢女手喂的葡萄,当下馋得口水横流,恨不得立刻一亲芳泽。
白马骑手策马扬鞭,呼啸追赶,很快挤至前列,独领风骚。她靠近青衣骑手,如法炮制,以牙还牙,一鞭抽在马股,马儿吃痛,调头向跑去,急得青衣骑士吁声连连,亦无济于事。
白马骑手一举冲至终点,倾身右手拾起木槌,飞手掷向铜锣,哐当一声,宣告比赛结束。
少女纵身跳下马儿,云辫后甩,柳黛弯眉,两汪秋水,朱唇皓齿。右手收回细鞭,倾身答谢观众,举止优雅大方。
宾客纷纷涌上前来祝贺,有那纨绔世子欲趁机轻薄,被她玉手捏住脉门,痛哭嚎叫。少女不肯罢休,回手抽出红鞭,噼啪作响,不顾众人目光,狠命抽打登徒子,只打得他满地打滚,抱首求饶。
“珞儿住手,不得无理。”
忠勇侯尹相儒假意训斥,拉着女儿尹珞尘去面见皇帝。侍女紫芙碎步跟随。
“爹爹,你看那群脓包,本事不大,一肚子坏水。我该抽得他们皮开肉绽,方是解恨。”
忠勇侯充满慈爱地笑笑。女儿得他夫妇宠溺,性格骄纵,嚣张跋扈。他怎舍得打骂,任由她胡闹,也不生气。
珞尘踮着脚尖,如精灵舞动,俏皮活泼。她刚赢得比赛,心情大好,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桩祸事已悄然降临。
千年佛老贼中国,祸福依凭群党恶。
拔根掘窟期必尽,有勇无前力何荦。
大熹王朝第十任皇帝乾封在位数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并不是这位皇帝开明大度,善理朝政。相反,皇帝常常在政事上拿不定主意,左右全靠大臣辅佐。
朝中分为两大派系:以护国公为首的保守派,主张以守为攻,保江山为重;以镇国公为首的激进派,主张对外扩张,攻他国领土。两派明争暗斗,不相上下,常常争得不可开交。但都以江山社稷为己任,乃良性斗争。
然而好景不常,镇国公不幸病逝。两极平衡向一方倾斜。护国公一家独大,专权倾护,朝野上下,唯余马首是瞻。皇帝懦弱无主见,事事讨好护国公,每每拉拢人心。
镇国公之子袁焕年轻气盛,不满护国公专权,伺机弹劾。
风雨飘摇之际,皇帝惧怕护国公功高盖主,夜半同枕边人私语,商议如何拉拢国公。
皇后提出将忠勇侯之女指婚国公,成人之美亦是善事一桩。皇帝沉默不语,原来赛马会上得见此女美若天仙,皇帝有填充后宫非分之想。皇后亦看穿皇帝心思,为防后宫祸乱,趁机提出指婚建议。
皇帝虽不情愿,无奈惧内胆怯,不得不忍痛割爱,次日降下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公袁廷烨精忠报国,丹心可鉴,枭勇一生,辛苦劳累。忠勇侯之女才貌兼备,温婉娴淑。朕欲牵绳两家结为连理,以成秦晋之好。”
圣旨到。忠勇侯尹府炸开锅。
尹相儒官拜翰林院大学士兼国史编修,乃祖上承袭的爵位,家中人丁单薄,只娶得一位正妻。尹相儒年过五十,方得一女,取名珞尘。夫妻俩视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
珞尘正值二八年华,生得娇俏可爱,国色天香,美貌冠绝京城。赛马会上惊鸿一瞥,飒爽英姿,撩拨多少公子春心萌动,说亲的媒人踏破门槛。
如今皇上要给珞尘赐婚,嫁给护国公那个糟老头子。尹爹爹摇头叹气,捶胸顿足。他一界文官清流,整日与花鸟书画为伴,不谙官场世故,更别提舞刀弄棒,哪里比得上护国公戎马一生,沙场老将。
按理说这是个荣耀门楣的好机会,护国公功勋卓著,老妻早年病逝,也未再娶。但珞尘是二老心尖宝贝,哪里舍得嫁给老头子。
尹夫人垂泪呜咽,气侯爷无用,叹爱女命苦。
珞尘大发脾气,把闺房里的瓶罐砸得稀碎,又将床帏扯得精烂。还不解气,命令众家丁跪地一字排开,横鞭出手,抽得家丁俯首求饶,鬼哭狼嚎。
“皇帝老儿欺负爹爹老实敦厚,欺我尹家无权无势!”
珞尘左思右想,越想越气愤,随便抓了几件东西,收拾个包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