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似火,溪水潺潺,片片缤红逐水而流。棋盘楠木制成,水清皮透,金丝勾勒经纬分明。黑白玉子星云布起。
头戴桃木簪,腰配银玉带,一身锦袍裁剪适宜。修长手臂伸出,袖口和衣摆绣有两株玉竹,不显华丽,却平添雍容气质。
广成子起手落下黑子,干脆利落,大局已定。
赤精子粉袖挥甩,白子尽入锦盒。他抬眼浅浅一笑,清水眸子映出淡淡光华。
“师兄,我终是棋艺不如你,又输了。”
“下棋讲究布局,你沉不下心来琢磨。”
“师兄说的是,与师兄对弈,我怎能心如止水?”
“又耍贫嘴。这般浮躁,如何震慑天阶学子?”
“天阶学子尊师重教,谦逊有礼,师兄多虑了。”
“哦?那太一比殷洪如何?”
“阶长太一以身作则,堪称典范。镇元子为他打通经脉,给他人参果服用,还授他法宝护身,也是宠爱的厉害。”
“不过外力加持,内气虚浮,尚未成器。”
“要如何才能入师兄法眼?修炼三十万年吗?”
“会下棋就好。”
“师兄,你又拿我寻开心。”
广成子嘴角微掀,似深潭泛起涟漪,欲伸手拉扯对面粉嫩霞云。
忽然天边光影斑驳,一只仙鹤唳嘹掠过,羽翼扑扇,落下点点白迹。其中一滩不偏不倚,正落在广成子外袍。
广成子并未抬头,指尖放出白光,起手轻轻一指,只听一声孤傲尖唳,仙鹤直坠地面。
景遥坐于仙鹤后背,来不及躲闪,重重摔落在地。他下意识用手去撑,不想受反噬的右手腕钻心疼痛,躺在地上打滚。
仙鹤亦吃痛,同景遥滚落一处。一人一鸟,抱成一团,滚来滚去。
赤精子伸指,使出“定身法”,将他俩定住,动弹不得。
灰尘渐渐消散,景遥不断喘息。他双眼微阂,全身筋骨仿佛抽离一般。他咬了咬牙,唇息微吐,似有言上禀。
赤精子伸手抹过,玄月般的脸庞笼起冷雾,双眉微蹙:“起身回话。”
景遥一跃而起,连连打恭作揖:“二位仙君饶命。是黄龙真人命小的溜他那仙鹤,谁知那畜生贪吃蜜糖,坏了肚子。脏了仙君衣衫,实在失礼。”
广成子低首见身上污渍斑斑点点,腥臭难闻,不禁眉头紧锁。赤精子忙上前替他卸下外袍,放置一边。
“畜生便溺须用皂角擦洗,且不可耽搁,否则永不褪却。小的身为条狼氏,工于洗涤。请给小的机会将功补过。”
广成子望着堆在一旁的脏污外袍,沉默良久,终叹气道,“速叫黄龙真人来见我。”
景遥赶紧上前收起外袍,点头哈腰,“仙君息怒。小的这就去办。”说罢一溜烟跑至无踪无迹。
赤精子以石壶淋茶,待得茶影水光交汇,端起赤釉茶碗,“师兄消消气,何必同畜生计较,你我再执一局手谈嘛。”
广成子身形不动,只细细啜茗茶:“黄龙忒不像话,不学无术,却得师父独宠。今日我须好好教训他才是。”言罢,他执起黑子,一举中锋。
这边景遥夹着外袍跑出桃林,林外珞尘同紫芙正焦急等待。见他终于出来,方舒一口气,上前问道:“可有得手?”
景遥得意晃晃手中战利品,“小菜一碟。”
他们七手八脚从袍间找到乾坤袋,掏出凤翎鞭,又怕人起疑,塞了一段枯枝充作鞭子,放回原处。
紫芙将外袍拿去泷弥潭浆洗,珞尘和景遥前往二仙殿寻找黄龙真人,几个人分头行动。
原来黄龙真人随曦染来到鹤鸣湖畔,只有紫端花树迎风摇曳,湖面睡莲连接成片,哪里有学生的影子。
曦染一拍脑门,假装迷糊道:“哎呀,是我记岔了。今日晨读仍按原计划,是明日晨读要提前。”
黄龙真人听罢也不生气,指着曦染憨笑道:“小姑娘,记性这么差可不好。回头夫子的教习都背不下来,会被打手板哦。”
曦染诚恳鞠躬道:“多谢真人不计嫌隙。”
黄龙真人背着手,悠哉悠哉回到二仙殿,撞见珞尘和景遥在殿前等他。珞尘上前说道:“老……真人好,广成仙君召你去桃林见他。”
见黄龙满脸疑惑,珞尘凑近悄悄说道:“广成赤精二位仙君正在桃林下棋,不想天上飞的仙鹤拉了一滩鸟屎在广成仙君身上。他自觉在赤精仙君面前失了颜面,要拿你的仙鹤出气。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
黄龙真人一听,有人敢动他的宝贝,急得团团转。他不敢跟大师兄对峙,又不能眼看爱宠受罪,抬眼看见景遥在那立着,忙召他近前道:“小子,快去请玉鼎真人。”以往他每每受困,都是玉鼎给他出谋划策,救他于水火。
玉鼎真人金霞殿在昆仑最西端,等到真人得到消息,火速赶往桃林时,场面已一发不可收拾。
灼灼桃林,广成子凌驾半空,手握雌雄剑,白色内襟随风飘荡。一旁赤精子目光专注,神情紧张。再往下看,黄龙真人跪伏在地,护着仙鹤痛哭流涕。
那仙鹤被定身法定住,羽翼伸展,尖喙半开,舌头外露。
广成子横眉冷对,剑指黄龙,喝斥道:“孽畜当祭五脏庙,怎得反骑在人头上。为这畜生,你玩物丧志,耽误多少事?我今日定要斩草除根。”
见他剑拔弩张,形势急迫,玉鼎真人飞身上前劝阻道:“大师兄,手下留情!有事好商量。莫要坏了兄弟情分。”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