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葛横就放放心心地走了。
此去临沅,不但带走了当日铁石勒带来的两千朝廷军,还从秀山军中挑了几百名精明强干的一起随行。
他前脚刚走,马得彪后脚就派人送了信来。
乔启睿看完信后心情又沉重了些。
那个久未露面的辛先生终于又出现了,现就在秀山军中。
由此也可以笃定,他并非铁石勒一个主子。
他真正的幕后主子是谁?为何要留在秀山军中?有何图谋?
更不知他何时跟葛横碰的面,又是如何说服了葛横让他留在秀山军中,且还当了马得彪的随从。
说是随从,应该是派去监视他的吧。
看来,葛横对马得彪也并没完全信任。
然而昨日他见自己时,竟一点口风也没露。
好深的心机!
乔启睿记得,那日射杀铁石勒时,那个辛先生就在他身边,难保不会发现端倪。
若他真的怀疑自己,会不会告诉葛横?
葛横若是知晓自己跟铁石勒的死有关,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所以,他才故意把自己留在酉城吗……
乔启睿一时想得有点多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亲自去见马得彪。
马得彪能派亲信给他送这样一封信来已经很冒险了,万不能让他们对马得彪起疑。
所以,暂时只能静观其变。
且为了保险起见,他没给马得彪回信,只口头交待了几句,便打发送信人走了。
随后,乔启睿叫来寒朝,把马得彪的信给他看了。
寒朝面露愧色,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么点事都查不清楚,让殿下担心了。
“这哪能怪你?”乔启睿笑道,“那病痨鬼狡猾着呢,他幕后的主子肯定也阴险,哪容易让我们查到底细。”
“那殿下,要不——属下去杀了他?”寒朝道。
他的想法一向简单。既然那个辛先生会威胁到殿下,那便干脆杀了他好了。
乔启睿却道:“不可。他现在就在马得彪身边。若他死了,马得彪首当其冲,嫌疑最大。葛横原本就对他心存怀疑,必会借此撤了他。这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寒朝急道。
乔启睿道:“无妨。”随后问他建康城的情况。
他自己毕竟不是原主,对建康城内的人人事事还无法完全地对号入座。
乔启睿记得,自己身边是有四个心腹的,此次来酉只带了三个,留了一个叫“秋爽”的姑娘在京。
日常与京城的联系,便是寒朝与秋爽两个。
建康作为都城,乃是乔家建国后的事。
之前的建康城虽然也很繁华富庶,但到底缺了些帝都的底蕴和霸气。
乔烨称帝定都建康后,乔氏一族荣升皇族,随即大肆获封。
乔家但凡成年男子,皆被封王封爵;即便已经出嫁的女子,也都按例得了封赏。
至于那些在乔氏称帝过程中立有大功的文臣武将,自然也lùn_gōng行赏,赐宅赐地。
以至现今的建康城内豪宅林立,皇室宗亲功勋贵族比比皆是。
换句话说,天上若是掉下一块大石头,砸倒的人中,十个有九个不是皇族就是宗亲,要不就是功勋贵族。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敌友难分。
在这样多股势力中,要想查到辛先生的底细,委实有些难啊。
原主乔启睿今年才满十六,未及弱冠,也未大婚,当年大封时年龄更小,因此并未得到分封。
而他上面的三位皇兄都封了亲王,分别是溍王、汝王和泊王,其中尤以溍王的分封最为丰厚。
在原主的记忆中,溍王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有勇气也有底气。
相对而言,汝王和泊王就要低调得多了。
原主乔启睿跟他二人的感情还算友好,经常一起聚会外出游玩等。
但随着他二人的相继大婚,三人的聚会便渐渐少了。
照理,他们不会对自己不利才对。
但帝王家的感情向来薄弱,也有可能背地里捅刀子不是?
现在的乔启睿,考虑问题要客观得多。
寒朝想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道:“依属下看,他不像是溍王的人。”
这个,乔启睿也有同感。
虽然在时空倒回之前,那个辛先生一直怂恿铁石勒不折手段也要杀死自己。
看似溍王的人,但这未免太明显了。
越明显越不可能。
而寒朝还有更确切的理由,“世人周知,溍王殿下向来对您不假辞色,曾几次三番在陛下面前为难您。您若真的在酉城出事,那大家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溍王殿下。且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对付您,而是要在陛下和朝臣眼中树立好形象。”
的确如此。
之前,乔启睿也一直以为,对自己下杀手的是溍王。
后来仔细想了想,不对,这不合逻辑啊。
皇帝是宠自己没错,但再宠,也不可能把太子之位册给自己。
毕竟,乔启睿的母妃身份低微,他又非嫡非长,上面还有三个皇兄呢,且表面个个优秀。
溍王即便要视对手,那也得先对付汝王和泊王啊。
所以,不会是溍王的人。
在原主乔启睿的认知中,汝王和泊王都是他的好皇兄,绝不会对他有坏心。
但现在的乔启睿却不这么想。
说不准,辛先生正是这二人中的谁的人……
当即,他让寒朝重点查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