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而说起天下局势。
眼下,大夏局势是这样的,全国各地,除了拥兵自重的二十四路守节,还有三股比较大的流民叛军;东海曲昆,上谷王项,汝南朱子临。
汝南朱子临本是土匪起家,所部聚拢了山匪流寇老幼十多万,以【鹰】为旗,自称天鹰军。天下人又称之为【鹰贼】。
上谷王项原是个文官,因罪流放,发配幽州途中,走到上谷被流民所救,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率流民夺了上谷城,割据地方。
东海曲昆这家伙是个另类,平生最爱做的事就是造反。普通人造反都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他却是主动造反。
曲昆本是个书生,家境殷实,屡试不中后,弃文从武,决定造反。
大武十年,天下大旱,流民四起,他散尽家资,踊跃加入了东海流民造反浪潮,并凭借带资进组的条件当上首领。
自从百年前“半甲祸乱”后,天下时不时有流民肆虐,大夏朝廷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故而增设二十五路守节,哪里着火灭哪里,谁反灭谁。
但曲昆与一般的流民不同,他读过书,深通谋略,率众外出劫掠时,都会事先踩点,周密计划,且从未失过手。官兵去剿灭他,他便遁入山里躲避风头,官兵一走,他又出来祸害地方州府。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在官兵射程边缘疯狂破坏,被世人称为“附骨之昆”。
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守节,最烦的就是这种反贼,剿不胜剿,防不胜防。
最初大武皇帝曾派青州守节,北海守节轮番上阵平叛,但只能击败,却无法彻底剿灭他。
而曲昆本人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每失败一次,又会拉起更多更能打的流民队伍,卷土重来。
从大武十年到大成二年,曲昆造反十年,东海流民规模愈发势大,从最初只有数万人规模增加到如今携裹三十多万老幼,麾下可战青壮十多万。单凭一两个守节,已经很难剿灭他。
与其他两处规模比较大的反军割据一处,安守地方不同。曲昆率部在青州和徐州大肆攻伐地盘,掳掠州府,自称东皇太一无上大将军,前后干掉了周围六个太守,将青州守节与北海守节打得节节败退。整个青州一半地方落入他掌控。
曲昆将整个青州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连青州也容不下他了,他扬言攻入长安朝廷,覆灭大夏,重建乾坤秩序,有诗为证:
九州乱,四海翻,天道残乾坤转。弃文章,执长剑,功名于我如云烟。
路千里,登天难,重现河清海晏。金鼓震,战马嘶,不破长安誓不还。
张玉郎默默想着,东海曲昆,上谷王项,汝南朱子临,换成后世的地名就是枣庄曲昆,保定王项,平顶山朱子临。这三个地方,有山有水有平原,历来都是农民起义的最佳所在。
进可攻略,退可自保。
看来局势不容乐观。
“属下反复复盘了那一日战斗的经过,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你当日几乎没有胜算,是什么原因导致张参赞敢以三千普通骑兵,尾随我七千河西七卫。”
陈忠和百思不得其解,光靠一个云飞烟,是绝不可能摆平河西七卫的,当日若非先遭遇夜袭,折损一半人马,军士惶恐,无心交战,云飞烟很难在千军丛中从容擒住他。
“你才发现啊。”张玉郎笑吟吟道:“也对,上次攻打河西府你没在。”
其中难道有内情?陈忠和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玉郎面无表情的说:“你的兵士从长安府撤退时,掳走了我姐姐与婶婶。你恐怕不太了解我,但凡动我家人者,就算打不过,我也要追上去拼命。”
“婶婶...姐姐,原来属下输在两个女人手上。”
张玉郎又“呵”了一声,摇头道:“不,你输在细节上。”
“细节?”陈忠和皱了皱眉。
“两个原因:一,你攻破长安府,与皇帝签订城下之盟,这些都与我无关,若没有掳走我家人,你会安然返回河西府,成就不世之威名。
“二,大胜之后懈怠,你方率兵退出长安府五十里,便令属下开怀畅饮,疏于防范,焉能不败?要知道,当时你的对手可是朝廷,手握六万兵马的朝廷,五十里仍在朝廷射程范围之内。”
陈忠和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张玉郎微微一笑:?“其实你被萧贤利用了,朝廷三百年余威尚在,你当先跳出来狠狠打了一巴掌,若非成王败寇,萧贤背了所有的锅,你必然会背上骂名,被世人所不齿。”
这个世道,掌握话语权的,始终是那些愚忠的文人。
好在萧贤败得快,背了所有的锅。这才没有让陈忠和遗臭万年。
顿了顿,张玉郎又说道:“想不想率领千军万马,平定这个乱世?”
陈忠和有些意动。想了想道:“为将者,谁不梦想有这样一个机会?但你似乎没有这个权力,你是不是在诓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张玉郎语气很笃定:“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内,朝廷就会有新的动作,到时候,建功立业就看你与吕奉的本事了。”
陈忠和好奇道:“打哪里?张参赞能不能些微透露一下...”
张玉郎嘴唇轻启,吐出四个字:“青河李通。”
陈忠和的心脏砰砰狂跳两下,语气急促道:“青河李通?朝廷吃得下么?”
李家经营青河府近百年,根深蒂固,实力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