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荒原上,一辆远行的马车在高度有人的膝盖一样的草滩上前行。
马车前面,正在赶车的是阿克莫。慎诺坐在阿克莫的旁边,一言不发,他的注意力散在周围的原野里,警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又或者又进攻性的其他戎人部族。
车厢里,封元汐和殷无彩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你是不是打算就一路上都不和我说话?”殷无彩冷睇着封元汐。
“徒儿不敢。”封元汐低着头。
“嘴上说着不敢,心里怕是已经对我腹诽了不知道多久了吧。”殷无彩轻哼了一声。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封元汐抬头,脸上还是有着愠色。
“是你要赶时间,又不是我。”殷无彩抱臂看着她,“难道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封元汐默默咬牙。
他们离开了厄尔特部的寨城,用一种封元汐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
希娅和尤恩是在宴会的第二天早上离开的。带着三十个护卫的戎人武士,赶着八辆送往迪帕特的白蛇神庙的贡品,前往了。
封元汐三人,连同阿克莫一起,被留在了寨城里。
巴提塔允许他们在寨城附近游玩散心,但不给他们车马。这意味着他们无法走更远的路。而从厄尔特寨城到迪帕特,至少需要走三天两夜的路程。
没有向导,也没有车马。荒原里想要寻找水源都困难,更不要说食物问题,随时可能出现的草原狼群还有蛇虫毒物的侵扰。
巴提塔甚至不需要特别的守卫,在他们离开寨城的时候,去看着他们。他只需要守好寨城里的马匹即可。
封元汐想了一整天,中间还打算走夫人路线,让那三位收了她礼物的头领夫人帮忙说项。可是一整天下来,只是做了无用功。
晚上的时候封元汐被殷无彩叫走,在她的房间里,被拉着一起配了两个时辰的药剂,连晚饭端进来,都没有顾得上吃。
直到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封元汐才在殷无彩的房间里用了晚膳。
殷无彩没有问她这一天交涉下来的结果如何。她已经从封元汐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吃好了就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也许就会有结果呢。”殷无彩很是无所谓的对她这样说。
第二天早上起来,封元汐就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先是有管理寨城牲口的奴隶,向他们的主人禀报,今天早上的羊和马,都不吃东西了。
再接着,临近中午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荒原羊和马匹发生了腹泻的状况。
紧接着,就是人。到了晚上的时候整个寨城,包括封元汐他们这样做客的人,都病倒了。
一种恐怖的气氛笼罩在了厄尔特寨城的上方。人们都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时疫。
疾病来得太快,从羊马到人,无一幸免。人们腹泻乏力,但好在虽然虚弱,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寨城中也有药师,他调制了一些药剂来应对眼下的状况,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平时惯常的那些对付时疫的法子,比如用热水烫煮病人使用过的各种器具,用药物熏蒸房间等等。虽然让生病的人看上去精神了一些,但是并没有能够治愈这腹泻的疾病。
到了疾病爆发的第二天,因为生病,巴提塔的脾气也没有封元汐他们刚到寨城的时候那么好了。
殷无彩这个时候,向巴提塔提出,想要回到艾斯特尔去。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把病症带到艾斯特尔。”巴提塔粗暴的拒绝了。
“如果我说这不是时疫,而是毒呢?”
殷无彩向巴提塔解释,自己也是药师,她察觉出了人们饮用的水里,有一股非常细微的异味。这个味道她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毒物。
巴提塔并不相信,可是当他派人下入寨城的井里。井下的地下河道边上发现了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只有手指粗的小蛇的时候他不得不信了。
那种小蛇是荒原上从来没有见过的。这里的植物和动物都生长的一样粗放,就连蛇也不会是这样细小的类型。
“你既然能分辨,那能不能解毒。”巴提塔很焦急的询问。
“现在已经找到了污染的原因。之后等七八天,让土地和地下暗河的水流,彻底的冲刷走已经侵入河下泥土里的毒素就可以正常的使用井里的水了。”殷无彩的回答十分有把握。
“七八天?!”巴提塔从自己的卧榻上坐了起来,然后又因为乏力,哎呦着躺了回去。
“不行,我不能忍耐这么多天,如果没有干净的水,这七八天要怎么熬。”巴提塔问殷无彩,“这位夫人,您有什么办法吗?您是大越的药师,一定见多识广。”
殷无彩也苍白着脸色,有些为难的表示,虽然她可以尝试配置解毒剂。这样可以加速井下水流的净化,只是她身边并没有足够可以尝试的药材。
“哪里有,我这就派人去取。”
殷无彩再次提到了艾斯特尔。阿克莫在艾斯特尔开着药铺,里面收集了大越和北域的各种药材。想必那里,应该会有可以用来试验解毒剂的材料。
“可是现在连马匹也……”巴提塔为难。
艾斯特尔距离寨城,乘马车也需要走大半天的路。
“只是会走的慢些,最多一日也就到了。”殷无彩说。
没有别的办法,巴提塔给他们套上了一辆双马的马车,那两匹可怜的马,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