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去休息吧。”
敛了敛眸子，慕湛尘嗓音低淡。
眼里的期待渐渐黯淡下去。
胡老太太缓缓放开胡欣儿的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好。”
嗓子有些哑。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却终究难掩失落。
“走吧。”
再次抬手，轻拍胡欣儿的手背，胡老太太把半声遗憾的叹息吞进肚子里。
胡欣儿神色复杂的看一眼慕湛尘。
却见慕湛尘敛着眸子，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么个人。
抿了抿唇，也敛了眸子，平稳了气息推着轮椅准备出门。
“外婆。”
在转身后，胡老太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声音不大，却正好送进胡老太太耳朵里。
胡老太太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神色瞬间被点亮。
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化为一声平淡的“诶”。
只有走在前面，听到动静回头的林娟。
才看到了隐在平静下的不平静。
老人唇瓣轻颤着勾起一抹惊喜的弧度，眸底有隐隐的水光晃动。
以心换心。
从小没见过，甚至这孩子都不知道他们一家的存在。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受他们，并且肯叫出一声外婆。
怎能不让人惊喜？
如此，死也无憾了。
胡清正深深看了慕湛尘一眼。
这孩子，终归还是心善。
不忍让老人带着遗憾离开。
——
订婚典礼结束，关心和每个人简单说了几句话。
对于过于热络，想套近乎的，通通三两句打发了。
薛静怡等人也纷纷送上祝福。
终于到饭局结束，关心一个冷眼扫过，镇压下一些想过来约饭的人。
开玩笑，她认识的人多了。
一个个都要约饭，她一天三顿都得吃好几天。
还上不上学了？
差不多就得了。
最后，如陆老之流，也只是留下一句盛情邀请，让她什么时候到海城了，再去家里坐坐。
然后，抓着拼命垫着脚想往关心怀里钻，试图游说她不要嫁给慕湛尘的小点点走了。
“二叔，爷爷，你们留在帝都这几天，是住酒店还是住家里？”
打发走了大部分人，慕湛尘才看向慕老爷子和慕铭远。
在两人身后，站着慕子阳。
慕子阳一直在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关心。
可视线却怎么也不受控制。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觉得关心是个土包子？
今天的她，明媚动人。
诚如胡老太太所言，她不比任何一个在场的帝都名媛差。
即使那些人打扮时尚，礼服华丽而繁杂，如同竞相绽放的花卉。
可，那个站在台上的一抹靓丽身影，却能轻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是站的位置，也不是因为这是她的主场。
就像自带聚光灯一样。
让人移不开视线。
让人无法注意到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之前在某本杂书上看到过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会发光的。
在人群里，总能轻易地，第一眼注意到她。
攥紧拳头，慕子阳强忍着心里的酸楚。
他，什么时候这样喜欢关心的？
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对关心的喜欢。
可……
他已经亲手把曾经属于自己的未婚妻推远了。
仔细想想。
关心不欠他什么。
反而是他，欠关心的妈妈一条命。
明明对方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明明因为他，关心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可他嘴上说着感恩，心里却一直恼恨对方用救命之恩，捆缚自己的终生幸福。
他怨了十几年，恨了十几年。
以至于初见关心的时候，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充满偏见。
他认为，自己的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
他觉得，明明给对方一些钱财，就能报了这样的恩情。
根本没必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让自己去娶一个学渣，一个毫无见识的，粗鄙不堪的乡下女人。
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为了反抗而反抗。
可他却不知道，对方对他，对他们定下的婚约，也是不屑一顾的。
当听说关心轻易把当初订婚的玉佩还回来时，他是震惊的，是不敢置信的。
到后来，听说关心用玉佩交换了转校进入一中的名额，又好巧不巧和自己同班。
他又先入为主的认为，关心是欲擒故纵，想借着送回玉佩让自己心生感激，转变对她的看法。
纵然有温琳有意无意挑拨的原因在，可他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再后来，听说堂哥老早买了关家别墅，无偿送还给了关心。
他心里还曾飘过“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甚至还觉得，关家赚了。
却没想过，关心母亲当年，失去的是生命。
别说一套关家别墅。
就是给再多，也是报答不了的。
真的是，有时候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他有什么脸面再被人叫一声阳少？
他算哪门子的校园男神？
被人捧得高了，时间久了，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谁都配不上自己。
今天他才觉得，关心优秀到他无法想象。
那么多看起来很优秀的人，那么多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人。
在关心面前，态度随和，谦恭有礼。
这样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