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喂孩子喝了些热茶,摸摸他的小肚子,早就饿扁了。一面吩咐马二嫂做些烂烂的热汤面,一面寻些糕饼,掰得细细的喂他。小孩子窝在阿康怀里,不哭不闹,乖乖的吃着点心、就着阿康的手喝着热茶。
黄敞潮见没人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理亏,又觉得有些冤枉。一个人在一边自说自话,道:“他是我族弟的孩子。我族弟是扬州专做海上生意的,你跟我说的那些印度医书,就是他帮我找回来的。半年前,他夫妇二人遇难海上,这孩子,就送到我这里,由我夫人收养。如今……如今就只有我俩相依为命了。”
阿康见黄敞潮实在不像是个会照顾小孩的,有心留下这孩子吧,可自己如今也是不知何时便大难临头,也不是个能稳妥的,只能暗自叹气。马二带着黄敞潮去沐浴更衣,这边阿康和马二嫂子也给这个小孩收拾干净整齐。一转眼,这一大一小都捧着个面碗,吃的稀里呼噜,那叫一个尽兴。
按照黄敞潮的意思,阿康帮他准备了一些药材、干粮、水囊,另外几件衣服、一些盘缠,并把乐儿小时的衣服拣几件这孩子能穿的,都给他带上。临行前,阿康又用自己的一块绣着一枝桃花的白手帕,给孩子裹了几块糕点,揣着孩子的怀里。然后送他们到门口。
临行前,黄敞潮抱着孩子,对阿康一个长揖,起身道:“今日黄敞潮言辞鲁莽,还望夫人宽恕则个。”
阿康但笑不语,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她没放在心上。黄敞潮又道,“黄某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求夫人能答允。若是……若是黄某躲不过此劫,还望夫人能收留这个孩子。”
阿康看着那孩子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眼神,满心凄楚,再看看黄敞潮,一时说不出拒绝,又怕应酬他后反倒不能兑现。
倒是黄敞潮说道,“黄某知道夫人此际亦是危机伺伏,可黄某实在是无人可托。倘若他日夫人也无法顾他,也是他命中注定无福无寿,黄某自不敢埋怨夫人半句,夫人更无需自责。夫人这里,确是黄某能给这孩子想到的最后一个托身之所了。”
阿康见他说的如此哀戚,也只得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答应你,一定尽力就是。你也要多多保重。”
黄敞潮谢过阿康后,转身走入茫茫夜色之中。月光下,只见那孩子趴在黄敞潮肩头,仍在对阿康挥手。阿康对他亦是挥挥手,就见小孩亮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嘴笑的甜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