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竹听了女儿的遭遇,叹了几声可怜,也就丢开了;却是一个劲儿的追问那个指引她们寻母的“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几何,容貌怎样。阿朱见阮星竹偶尔会略有语气不平,且斜眼瞟向一边的竹帘。阿朱偷眼瞧去,那竹帘后隐隐好似书房,应是段正淳正在里间。阿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心中一窒,不由的神情便有些淡淡的,说起阿康的事,更是什么都省了三分。
阮星竹听了,不由的蹙起眉头,道:“我怎么就想不起,曾结识过这样一位故人呢?你再说说她的眉眼、长相、身形,瞧我能不能忆起来。”
阿朱耐着性子,平淡道:“女儿愚笨,实在是说不好。就是觉得,她是个很有做娘的味道的人。”
阮星竹一问此语大惊,再看阿朱,神情淡淡的,略低着头,倒瞧不出什么情绪,方才略安心,道:“瞧我,一见到你们就恨不得把这十几年的话都说回来,也不顾你劳累。今日晚了,你也早些休息,来日方长,我们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阿朱站起来,一行礼道:“母亲早些休息,阿朱先回去了。”言罢施施然离去。
阿朱一出门,便瞄见窗根下、竹影里,好似有个人影。阿朱不动声色,悄悄潜过去,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口鼻。只听耳边响起阿紫的声音,小声道:“是我,你别叫。”
阿朱点点头,阿紫松开手,两人一同回到窗下。不一会儿,就听到阮星竹似是在和段正淳哭闹,“那个什么马夫人,究竟是你在哪里的相好?你丢下我们母女不闻不问,还把人家的心头隐痛拿去和别人说笑,你……你当真是欺人太甚了!”段正淳连声否认,一边陪着好话,哄着劝着。争闹到后来,两人都有些烦了、恼了。
阿紫悄悄扯了扯阿朱,两个姑娘回到房中,各自坐在床边,一时默默不语。半晌后,灯花一爆,阿朱恍如被惊醒,不由讷讷问阿紫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姐姐,也有个金牌的?”
阿紫忽一笑道:“我哪里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个马夫人很聪明,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让你跟着我。后来在路上,你擦汗的时候,我见你颈间有条红丝绦,一时好奇,就把那金牌顺过来了。……我一摸到那牌子,就猜到你是我姐姐了。”
阿朱微惊道:“你是说,马夫人早就知道我是……是谁的女儿了?”
阿紫枕着手臂,仰倒在床上,幽幽的道:“我也说不准……猜的……她年纪应该比阿阮小很多吧?她脸上的皮肤也是很白细的,手可比阿阮可粗多了。她怎么病得那么重,却还在赶路?”
“她儿子被人劫走了,她要去救她儿子。”
“她又不会武功,又不会用毒,怎么救啊?”
“不知道啊……大概是有人陷害乔大侠,马夫人因为替乔大侠作证,惹恼了那些坏人,才抓来她的孩子,许是想逼乔大侠束手就擒……马夫人说,不要乔大侠亲去……我第一次见她,是几个月前,那是她虽是刚刚丧夫,却依然那么柔美。可如今,憔悴的都让人都不忍看了……”阿朱越说,声音越低,尤其是想到阿康的伤痛还有部分是缘于阿朱她自己的莽撞。
“几个月就变成这样!那后悔了十几年的人,若是真的有几分心痛,又怎么会如此青春靓丽?呵呵……”阿紫说完,不由痴痴的笑出来,却是任谁都听得出这笑声中的苦味。两姐妹这一夜,想来都是难以成眠。
第二天一早,段正淳因为前一晚阮星竹的不信任和无理取闹而绷着脸,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便要离开。阮星竹见他开口便是军国大事,虽不情愿,倒也不敢使小性子。只得殷勤打理、关怀备至、恋恋不舍的送情郎上路。回身眼珠子一转,忙问两个女儿谁轻功好,跟在段正淳身后瞧瞧,看他到底有什么大事,非走得这么急不可。阿紫眼睛亦是一转,道:“妈妈,我轻功比姐姐高明多了,只是这中原的事情什么都弄不懂。要不我和姐姐一道去,沿路给你留下记号,你看好不好?”
阮星竹连忙道好,直夸女儿贴心。阿紫挥挥手、笑嘻嘻的拉着阿朱先走了。
刚离了晓镜湖,阿紫便对阿朱道:“姐姐,我们去帮帮马夫人,到那个什么狗屁‘英雄大会’上闹一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