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儡一见阿康这副架势,立时慌了,边唤她回来,边追了过去。
阿康此时全然顾不得别的,大喊着“乐儿”,四下里寻找。阿儡见这片草荡子不知深浅,生怕阿康有闪失,一把抓了她箍在怀里。阿康一边用力挣着,一边哭喊着:
“是乐儿!是乐儿在哭着喊干娘!你带我去找他啊,求你带我去找他!”
阿儡一愣,旋即捂住阿康的嘴。阿康会意过来,使劲憋住抽噎。阿儡倾听片刻,搂着阿康飞身而起。阿康借着月光,努力找寻,心中焦灼,须臾光景竟似历经一个严寒酷暑般难熬。阿康觉得自己一颗心紧的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正此时,就见白惨惨的月光下,乐儿扬着一张挂满泪痕的笑脸张望,身旁守着昏迷的叶二娘。
阿儡一放手,阿康便伸手搂过乐儿在怀,扶着乐儿的脸问道:“好孩子,你哪里不对不舒服?”乐儿摇摇头,小嘴憋啊憋的,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便扑倒阿康怀里大哭起来。
阿康一边搂着孩子,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看向叶二娘那边。阿儡顺着阿康的视线,也过来探看叶二娘一番,然后道:“她中了暗器,逼毒的时候岔了气,问题不大。”说完扶起叶二娘,塞了一颗药丸到她嘴里;然后运起内力,在她肩头一拍。叶二娘肩头背后的一枚铁藜子便被震了出来,连带着一股黑血,无声的落在一片已压折了的草上。
片刻后,叶二娘方睁开眼。看见阿康正感激的望着她,不由淡淡的回以一笑。眸光流转,瞟到李傀儡的时候,阿儡顿觉这女子的眼神很是诡异。果不其然,李傀儡这厢念头还未转完,叶二娘突然暴起,转瞬间已向李傀儡攻出十几招!
李傀儡本以为叶二娘是阿康信得过的自己人,却不防她突然发难。一时间,李傀儡也不知是情况有变,还是叶二娘以为他是拿住阿康的人才出手的。故而一开始,李傀儡仗着轻功避开叶二娘的攻势;后来是既怕出手伤了自己人,又担心阿康母子为人所乘,索性踏着师门独有的步法,并不远绕,一边躲闪,一边看护阿康母子。
叶二娘却是不理阿康一旁的喝止声,只是一味胡缠。最后李傀儡给她逼得没办法,不得不硬拼,接下她一掌。饶是叶二娘一击即退,立在一边冷眼旁观。李傀儡兀自惊出了一身汗——李傀儡自知用了七分力才堪堪接住叶二娘那一招,却是退了几步方稳住身形;反观叶二娘,却是一派轻松。
“可见这女人轻功、内力俱是不弱,若是她当真为难阿康,却又该如何保全她们?”李傀儡想到这里,不由冷汗涔涔。
叶二娘见这小青年一番表现下来,还算满意,便自得其乐、饶有兴趣的在一边打量起李傀儡来。阿康刚刚被叶二娘这一出吓个不轻。见叶二娘停手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起身过来拉住叶二娘道:“二姐莫急,这是我新近结识的姐妹阿儡。我如今能平安见到姐姐,都是托她的福。”
叶二娘听了阿康的话,笑容立时被“冻”在了脸上,跟着阿康道:“姐妹?”旋即明白过来,又瞅了瞅李傀儡,不由大笑道:“这个‘姐妹’好!拿你上心,功夫也不错,轻功绝佳,内力也不错。把你和乐儿交给他,我也放心。”
阿康一听,叶二娘这是要走,忙问她这是打算去哪里。叶二娘却说,“不忙说这个,先说说你们的打算。”
阿儡虽是被叶二娘笑得面红耳赤,听她问话,还是规矩答道:“我五哥说,阿康的身子还需好好调养一阵子。我原打算先离了这里,帮她寻了孩子,再一同往北去。听说东北女真人那里,产的好人参,跟挖参的人买,会便宜一些。另外,也能避开中原武林的这些是非。”
叶二娘这回正色道:“如此甚好。你们先去。我不太放心……乐儿的干哥哥,想去瞧瞧他。若是他一切都好,我再去找小六,给温家二老捎个信过去;然后再和你们会合。丐帮里还有些弟子是马大元和于长老的亲信,他们会沿途留意你们的,如果遇到麻烦,就去找他们。”
阿康听了这话,知道叶二娘是惦记她儿子虚竹。忙告诉她,虚竹除了些外伤,一切安好。叫她先安安心。至于她的行程安排,阿康也并无疑议。于是四人作别,阿儡带上阿康和乐儿向北去了。叶二娘孤身上路,却好似又往聚贤庄方向去了。
阿儡继续当他的车老板,驾着车子连夜赶路。车上却是就听阿康和乐儿宝宝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热闹。阿康最关心乐儿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且说当日叶二娘和虚竹正在屋里说话,乔氏老夫妻一边在院子里晒山货,一边逗弄着乐儿玩。乐儿也是一会儿帮帮忙,一会儿看到新奇的东西就玩一阵,跟两位老人说话做伴。那假乔峰打了乔三槐,拎了乔婆就走。虚竹听到声音便不顾叶二娘喊他,直冲出来加以阻拦,却被立时掀翻在地。乐儿见此情形,扑倒那人身上又抓又挠。那假乔峰抓乔婆,本就是为了在少林僧人面前将其杀害、以嫁祸乔峰。如今多一个小和尚也无不嫌多,倒是听了叶二娘喊虚竹的那声,似乎是个功夫不弱的。那假乔峰为了甩脱叶二娘,便连乐儿一起,抓了就跑。
等到假乔峰在少林僧人面前摔下了乔婆,叶二娘也趁机缀上了他。假乔峰初时没认出叶二娘,不知她来意,故而拼了命跑。叶二娘因为乐儿在他手上,投鼠忌器,也不敢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