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岚跟林叶南一左一右的坐在绣墩上,彼此无话,仿佛心思都在手里的那杯茶水上。
但林芝温却没有两个人那般安静,一直在水榭里头东摸西看的,一丝都闲不住。
林汐岚微微抬了抬眼,神色依旧,像是在跟林叶南闲话一般,看着四周的棉帘,“你们可知若是夏日里过来当是最好的了,去了这帘子,便是一大片荷塘,接天的莲叶便如在画中。”
像是在化解彼此之间的不快,但这话却听在了林芝温的耳中,让他有些厌烦了的心又有了新的去处,还未等林叶南哼出声来,他便如同泥鳅一般呲溜钻出了水榭。
林汐岚惊了一下,立马站起身来,“温哥儿且慢些,莫要乱跑迷了路。”
说话间,人已经是跟着跑了出去。
林叶南见水榭里一瞬间就只剩了自己,忙也挑起帘子跟出去,但哪里还有他们俩的身影。
她对宫中的路径并不熟,站在水榭边上不敢动弹,只焦急不住张望。
宫里的宫女们也都是拜高踩低的,一个相府的庶女,她们还真的看不上,只远远的看着,并不上前去搭话。
林叶南正是焦急,忽听得身后有些响动,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林汐岚寻了人回了,猛地回身,却不其然的撞见了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林叶南有些惊慌失措,慌忙的躬身下拜,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臣女林叶南,跟随母亲参加宫宴,特拜见柔妃娘娘。”
“原来是林丞相家的小姐,且起身吧!”
林叶南谢恩才站起身来,眼前的男子眉目清朗,面如刀裁,是少见的俊秀容颜,那件月白色的锦袍裹在他的身上,多一分太松,少一分又太紧,衬的他高挑挺拔,站在那里如同秀竹。
林叶南不禁脸色有些微微发烫,忙将头低了下去。
“看来你就是前两日丞相新迎回家去的那个庶女了。”
庶女是林叶南心中的痛,现在又被人提起,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不知道对方身份如何,只得忍气吞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听闻你的外祖是榆阳的冯家?”
林叶南继续点头,心里有些羞恼,本以为他又会对商户嘲讽一番,却没想到这个人却是盛赞冯家,丝毫没有贬低商户的意思。
林叶南惊喜的抬头,正撞上一个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心便漏了一拍,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姑娘自在这里赏玩,失陪了。”
本以为还能再同他说上两句,但那人却没有多说的意思,连他是何人都不曾相告,便擦身离开。
林叶南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身影进了华音宫的主殿。
林汐岚站在远处的假山上,将这一幕看的清楚。
沐锦城对任何人都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沐锦城一向是温文尔雅的,虽然他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林汐岚的心里也一直觉得,能嫁给他,也是好的。
但现在的林汐岚对这个男子却有着滔天的恨意,只是她丝毫不知道沐锦城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动机。
沐锦城的母妃是大学士家的嫡女,沐锦城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若是他没有野心,为何要将十万大军置于死地,但若是他有野心,就更不应该这样做,因为在外人的眼里,有了这场结亲,忠勇候府就已经成了他的势力。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林汐岚清楚的记得她临死时那商人跟鞑子之间的对话,十万大军的惨案就是沐锦城所为,而且也确实是在沐锦城继位之后,大力的主张休战,发展跟戎国的贸易,全然没有再夺回那十个州县的打算。
所以无论如何想,这件事情都跟沐锦城有牵连,但这原因,却让人想不透。
林汐岚暗想了会,才带着林芝温从假山上下去,转了几个弯,又到了沉香榭的边上。
林汐岚看着犹在失神林叶南,心里一阵翻涌,上一世林叶南嫁给了沐锦城,而在她上一世临死的时候,听到的他们的谈话,冯家好像在沐锦城夺位的事情上也是出了力的,而且跟戎国开始贸易之后,这里的生意都是被冯家给垄断着了。
只是这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到底是何时在一起的,而且看林叶南的模样,根本就不认得沐锦城。
压下心里所有的思绪,林汐岚走上去,“天冷的厉害,姐姐怎不在里头等着?”
林汐岚突然的出声让一直怔愣的林叶南打了个激灵,“你们怎转个弯就不见了,我对这里路径不熟悉,要我往哪里去寻!”
“是妹妹的错,只想着能快些追上温哥儿,竟把姐姐给忘了,姐姐莫要生气。”
林叶南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在转身之际往那边主殿里深深看了一眼,又钻进了水榭。
远处站立着的两个小宫女趁着无人,头凑在一起,讨论着刚刚看到的,“林姑娘实在是没一点嫡女的样子,性子太弱了一些,反倒是让一个庶女骑在了头上,你看刚刚那庶女的眼,都粘在四皇子身上下不来了,可是要留神被自己的庶姐抢了相公。”
两个宫女谈的热乎,全然没有注意但她们的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沐锦城正准备离开,听见宫女的谈话便住了脚,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水榭里头。
那个林汐岚也确实是懦弱了一些,每次见到自己,都如同受惊了的鹌鹑,这样的性子,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实在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