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走了几步自是发现不对劲了,脚步站定,转身喊道:“出来”。
念杏瑟瑟缩缩从身后的树影子里头走了出来,对着顾垣一跪:“参。。。参见王爷。”
念杏说话发抖主要不是因为害怕,是冷的。
眼看快过年了,商末末穿什么?那是毛领子、皮筒子、汤婆子备得齐齐全全,恨不能把被子披在身上。
念杏又穿了什么?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纱衣,玉骨雪肌,看得明明白白,而且她素来觉得自己锁骨漂亮,于是裙子也只是齐胸,露出她那高高凸起的精巧锁骨。
所以她这么一跪,柔柔弱弱,纯粹是以为冻的。
顾垣面色不霁,语调有些不善:“怎么是你?”他问。
念杏道:“是商侧妃,她这段时间病重不能出门,所以让奴婢来照料王爷。”
顾垣眉皱得越发深了:“果真是商侧妃?”
他并不知这丫鬟是从何而来,只觉得下人做派定然是主子应允了的。
念杏低头,应一声:“是。”
“那倒是可笑了,如今她妹妹不是正得宠吗?几日出不来就着急给本王找侍妾?”
虽然念杏并没有如愿获得顾垣青睐,但顾垣说的话却是正中她的下怀,她只装作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
又听顾垣道:“还是她看不得自己妹妹得宠?开始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念杏赶紧磕头认罪:“王爷,您别误会了侧妃,她绝不是这个意思。”
这种时候,越解释越抹黑,念杏越是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顾垣一定会更怀疑。
但是顾垣却在此时沉默了,他并没有深究下去。
只留了一句话:“去告诉商侧妃,本王不需要,有那个时间,学好如何管家更好。”
说罢,转身便走了。
念杏看着顾垣的背影,却愣了。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萧侧妃这步棋都有退招,无论如何都有说辞。
若是顾垣看上了她,那自不必说,她呆在顾垣身边对萧如烟大有用处。
若是没看上,那也至少觉得商芜夕这种指使手下人献媚之人当不得这掌家的权儿啊。
就算退一万步说,顾垣查到念杏是萧如烟送过去的,萧如烟还大可以推说,是商芜夕厌恶自己送过去的人,竟然指使她干这种事,小肚鸡肠、刻意陷害,从而倒打一耙。
一万种可能都想过,唯独没想到顾垣会直接不理。
反而让商芜夕多学管家的本事,倒好像已经确定商芜夕就是正妃了一般。
念杏懵了。
“阿秋。”
正在这个时候,念杏打了个喷嚏。
念杏感冒了。
念杏感冒了这件事一下子传遍了王府上下。
“果然是会人传人的,是瘟疫。”
“是瘟疫来了,都离蘅芜馆远点儿。”
。。。。。。
商末末听到这个传言更加凌乱,念杏昨天晚上穿那么少,她要是不感冒了,才真的可怕好吗?
反正说也说不清楚了,今天顾垣叫人备好了马车,商末末一早就坐上了车回娘家去了。
商末末不知,她前脚刚走,顾垣后脚就叫夏吟跟在后面。
夏吟不懂:“王爷若想保护宓美人,叫属下随她同去便是了,何必如此?”
顾垣笑了一声:“你有多大本事?还想保护她?”
夏吟:“王爷,属下是大昱排名前十的高手啊。”
王爷这个笑容。。。为何如此鄙视?
却听顾垣道:“本王此次让你跟着她是让你暗中观察她和商家人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不妥,记得回来告诉本王。”
如今时局动荡,顾垣也知道自己这般试探人心有些不齿,但是商末末到底来自商家,又有那一身的本事。。。。。。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防。
到了商家之后,商末末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嫡母。
“这个是王爷让带的,红珊瑚。”
“这个也是王爷让带的,蜀中云锦。”
“这个红玛瑙手串儿。”
。。。。。。
后院儿大娘子屋子,商末末把顾垣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大娘子面前。
顾垣也太不会挑东西了,没有一样是能吃的,商末末送起来分毫没有压力。
大娘子姓秦,从前可是郡主,嫁给商家都算是低嫁了,所以这些年一手把持了家里,商重山也很给她几分面子。
此时大太太打量了商末末,看起来在王府过得确实不错,穿的藕荷色暗花短袄和银灰色撒花马面裙都是全新的。
头上戴的掐丝镂空蔷薇花金簪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脖子上还系了一个做工精巧的赤金璎珞。
两只手抱着个云纹锦锻的毛绒边汤婆子,坐在那里傻呵呵的,一双眼睛就盯在桌子上的那盘百合酥看。
穿得倒是比自己那个未出阁的小女儿还光鲜几分,更遑论其他庶女了。
当日冰嬉,大太太也在,顾垣说那些话的时候大太太也听在耳中。
不过再得宠终究也只能是妾,她倒是也不傻,知道带回来这些东西来讨好嫡母,想来也知道,在如何厉害的夫家,也得靠娘家帮扶。
等商末末把这盘子百合酥看出个洞来了,大太太的这番打量也才结束。
于是搁了手中的茶盅慢悠悠道:“听说你在王爷处得了几分脸?”
“嗯?”商末末从百合酥上抬起头来:“哦,王爷对我还可以。”
“那是因为有商家在你身后,王爷才能高看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