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从柴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他仰头看向目光尽头的亮光,目光幽暗又迟疑,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末末,真的是你自愿离开我的吗?他心中低低地问了一句。

关于小青,他不想放了她,也不想杀了她,好像只要杀了她,他和商末末最后一点联系就彻底断了。

就这样关着吧,顾垣迷迷糊糊回了清风院儿。

他现在对什么都好似提不起兴趣,商末末都已经不在了,那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君临天下有何用?王图霸业有何用?九五至尊又有何用?这些都换不来一个她。

沈容的罪己书昭告天下,他被戴绿帽,帮人养孩子的事情一时间天下皆知。

但是沈容看上去挺开心的,虽然他知道面对他的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百官们开始腿顾垣登基。

顾垣登基之后,改国号为墨,当即下了一条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圣旨,凡大墨天下,有道士出没,都要第一时间汇报圣上。

百官们不得其解,那就不解了,反正陛下的心思猜不透,他们关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皇上竟然没有妃子,不立皇后,这可怎么能行?一个王朝,没有皇后,这像话吗?

于是大臣们纷纷谏言,求陛下为皇嗣着想,填充后宫,册立皇后。

顾垣却答:“朕有皇后。”

“这。。。。。。”

大臣们面面相觑。

“她去云游四海了,不久就该回来了。”顾垣答。

此时商澈远来辞官了。

商澈远是顾垣一向看好的文官,这一场大乱中,他稳定后方,敌军入京之时也并没有投诚,而是联合文官与敌军相抗,也写了不少文章痛斥卖国之人,在百姓中颇有声望。

在顾垣回京之后,商澈远也力拥他登基,算是文臣里的头功了。

而如今,他却跪在顾垣面前请求辞官。

“为什么?”顾垣问他。

商澈远头磕着地上,“臣无才无德,有负于陛下厚望,如今臣一心想退隐归天,还望陛下成全。”

“是因为末末吗?”顾垣又问。

商澈远沉默了。

商澈远在心中反反复复想了几遍,终究忍不住道:“陛下,臣的母亲在家哭了几天几日,如今倒榻不起了。”

“你知道的,朕想要重用你。”顾垣是真想留住商澈远。

现在叫顾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满天下的百姓了,等这天下都可以安定了,他便可以放下一切去找商末末了,顾垣想。

商澈远是个有气节、做实事的人,几次变法的文章都写得很好,天下只有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他才能放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来辞官了。

“不必了。”商澈远回答得决然。

“你如今仕途正好,汝安侯想招你孙婿,现在贸然走了,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顾垣想最后再挽留一次。

“臣知道,陛下圣意已决,臣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陛下您的心意,您是君,我是臣,您的决断,做臣子的不敢妄议。

但是臣也是个哥哥,臣不能在这样的情况再周折与朝堂之上,求陛下成全。”

商澈远是下了决定了,顾垣知道。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他心中一定对自己有很多怨言吧,曾经末末也陪着他出生入死,如今他做了皇帝,末末却不知了去向。

可是人人都来怪他,他的这份儿苦楚又藏在心里跟谁诉说?

他甚至连怨恨的人都找不到,他想恨商末末,但是一想起她,连恨也是做不到的。

“罢了,你要去就去吧。”顾垣沉默良久,才道。

商澈远闻言,抬头看了顾垣良久,半晌之后,才低头扣在地上。

“臣去了,经此一去,臣衷心祝愿陛下佳人相伴、妃嫔成群、长乐无极。”说罢,起馊チ恕

等商澈远走了,留下顾垣一个人哭笑不得。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就连走了都要来酸他一番?

难怪是说读书人惹不得呢,话里话外不刀刀扎在肉里,他便不会罢休。

顾垣冷笑一声,转而去了大狱。

沈容在狱房中,他穿着白色的囚衣,上面满是污渍,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蓬在头顶上,稻草混杂,这副尊容,哪里还有当年满楼红袖招的江东侯世子的模样?

不过他的神情倒是自得,面前摆了一副棋局,他盘腿坐着,正苦苦思考着。

新朝刚建,牢房里多的是叫冤喊屈的囚犯,沈容这个样子倒算是这牢房里的一股清流了。

沈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茫然回头,却见到一身龙袍的顾垣朝他走来。

他颇有些意外,赶紧跪在地上冲着顾垣行礼:“罪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你如今倒是和我摆起排场来了,这是咒我呢?”

顾垣叫人拿了一根凳子,坐在沈容的牢房外头,笑了一声说道,现在让他万岁,可不是最恶毒的诅咒么?

沈容跪在地上,也笑:“从前我叫你一声顾二哥,如今哪还有脸叫了?如今你是君,而我是一介罪人,见着你自是要行礼的。”

顾垣依旧是浅笑一声,说起了旁的是:“江东侯,被贬为了庶民。”

沈容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答了一声“是。”

“你为什么不跟朕求求情?”

“罪臣知道陛下一定会这么做,罪臣也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做,罪臣会理解陛下。”


状态提示:第186章 登基称帝--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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