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的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好声好气,只是平铺直叙地说:“现在大部分二级市场参与者只会注意到雪梨田园一季度漂亮的财报,并不会深究产品配方的隐患。但是在媒体和其他分析师发现问题乃至公布于众之前,德尔资本主张这次交易的乔纳森·克拉克肯定已经看到了问题。他非但没有做空,反倒是增持了,用意很明显。”
身旁的盛雪儿懊恼地跺着脚,“穆穆,我们走不走嘛?去晚了的话,今天的‘消失的密室’表演就快结……”
“你闭嘴。”李洛平静地对她说,语气不容置疑。盛雪儿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竟然真的闭嘴了。她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输了气势,又抱着林穆的手晃,“穆穆,你看她对我这么凶……”
李洛正色看着林穆,说道:“德尔资本素来抱持积极主义,偏好行使股东权力,向公司管理层施压。斯隆和eo纳威恩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终归是休戚相关。这次如果hw亚洲区被迫出现管理层变动,你是不是考虑早做打算?”
林穆不得不承认,李洛今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若不是自己先前推三阻四,她便也可以早些将这信息告知于他,也不用一个人费劲地去做这些调查。毕竟hw只是莫飞手里的一个项目,与李洛个人并无干系。
“谢谢你。”他说。
李洛笑了,眼神里澄澄澈澈。目光相触时,她伸手去拉他,笑着说:“林穆,我帮你一个忙,你也帮我一次好不好?我想……”
“啪”,盛雪儿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李洛的手,生气地斥责:“你这人知不知羞?别人的男朋友也要勾搭。”
这话很耳熟,再次灼伤了李洛。她松开了手,本能地去寻他的目光,却只是寻到了他面上毫无波澜的神色。她茫然地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没敢再去看他,忍着委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曾经很多次希望从她嘴里听到这句“对不起”。她肆意任性地闯入自己的生活,从此世界里有了笑声,有了暖意,有了牵挂。可她又那般不负责任地离去,这里便只留下残忍和孤寂。每次见到她那随心所欲的笑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恨她。
可这句“对不起”,竟狠狠地攥住了他,强烈的内疚感席卷而来。他心想,这女人真是睚眦必报,明明是句致歉的话,她却能硬生生地将它变成一柄利刃,在他的胸腔里缓缓剜着,逼着他咽下她所承受的疼。
此时李洛口袋里的手机响铃打破了他的沉思。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周诗亦。她拒接了电话,把手机关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地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林穆,你是不是因为王希说的话生气了?”
他没有回答。
李洛认真地瞧着他:“那天晚上,我和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不为所动。
李洛想,看来他今天这副样子,并不是因为王希先前所说的话……是她自作多情了。
盛雪儿这时候白了李洛一眼,好心劝道:“姐姐,你想多了。你们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既然都已经翻篇儿了,你爱咋咋地吧,别来烦他就行。”
李洛闻言,垂下眼眸,咬着下唇片刻,没有再去看盛雪儿,而是注视着林穆问道:“我们的事,你还都和她说?你真的喜欢她?”
林穆没有辩解。盛雪儿这女人愚蠢无趣,他几乎不和她说话。盛雪儿究竟从哪儿听到些只言片语,他也懒得问。
李洛皱了皱眉,仍是笑着问:“那莫飞呢?你也喜欢过她?”
“没有。”他几乎是立刻否认。
“所以你和莫飞是什么关系?债权人?”李洛觉着喉间有些苦涩,“莫飞还你的,除了钱,还有别的什么?”
语罢,李洛亦觉得自己这样胡搅蛮缠毫无意义,又一次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不通……我的直属上级,她曾经是你的大学挚友,还曾经问你借了几十万学费。你就没想着知会我一声?”
林穆感到十分诧异,王希竟然还对她说了这些?
李洛的音色有些微颤,却竭力在克服,“反倒现在你随便碰上个女的,就能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她?”
李洛尽力平静了语气,苦笑着说:“我之前还以为,比起我你更信任莫飞,是因为你们相识在先,我比不了。现在看来……”她顿了顿,不愿自取其辱,便没再说下去。
夜幕下,林穆能清晰地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眼底噙着的泪,泪水不住地打转,却被她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她声音极轻地说:“那我走了。”说罢去。
盛雪儿此时转过头去看林穆,他面上的神情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拿着奶茶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指尖微微发白。
盛雪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恍惚之间,她竟然觉得他的神色极是动容,素来沉稳淡然的眼眸中,压抑着浓郁的情绪。这情绪似乎是落寞、歉疚、哀伤,又揉杂着万分缱绻、柔情,甚至,还有一丝慌张?
后,转头就走,然而又忽地记起一件事儿,回头对林穆说:“你别为难王希了。这原本就是我们……就和她无关。”
她走了之后,林穆一直站在那儿出神。盛雪儿试探地去牵他的手,他立马甩开她,又是一副陌然的神色,态度不容置喙,“今后我不找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盛雪儿很熟悉他这冷冰冰的语气,揣着小心翼翼的态度,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林穆根本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