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略略点头以示礼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李洛远不比他那般镇定,背靠着地库里的柱子,红着脸垂下头,盯着自己光光的脚丫子,心想这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社会性死亡。
当然了,还有比她脸更红的两三位刚入职的年轻小姑娘,手捂着嘴笑个不停,眼神乱飘,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没等人过去,李洛已是光着脚慌慌张张地兀自逃窜。
“你知道车停哪儿么?”周诗亦笑着上前拉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横抱起来往前走,“地上脏。”
后来,一直等到车驶入高架,李洛仍是恍恍惚惚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上的车,她已然记不大清明,迷迷瞪瞪地只忆得他把她抵在车门上拥吻。
幽暗的地下车库里,他的目光炽热而深切,瞳仁里的渴望紧紧地追索着她。他们十指相绕,舌尖相缠。
后来他伸手抚过她的头发,嗓音低低的,竟是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啊?会不会后悔?”
没等她回答,他又再次低头吻她,唇齿间的触碰牵连着心底的战栗,她想必是脸红得一塌糊涂,所幸他应该也看不见。
在车上的时候,她想起他先前的两句问话,似是掺着几分委屈和幽怨,还挺可怜的?
不过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此人正泰然自若地盯着前方的路,手轻松地搭着方向盘,全然不像自己这般面红耳赤,想来自己还是不必为他操心了。
车停在古立楼下,她魂不守舍地开车门。周诗亦拉上手刹也走下车。这架势把她吓了一跳,她后退着保持安全距离,“你别过来。”
他没为难她,不再靠近,只是笑了笑,说晚上来接她吃饭。李洛推说晚上要加班,不过再次和他确认周末去一影社影展的事。
周诗亦略显无语,歪着头:“还是要去?”
“嗯,我已经和朋友说好了。”李洛挺坚持,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周诗亦有些泄气,都没有二人世界的吗?
竟然还能跑这么快,至少脚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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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影社摄影艺术中心地处城西,在竹落边上,离市中心大致开车两小时。
周六下午五点多,李洛来到竹落边上的创业园区,顺便参观一下黎越的越悦衣坊。办公室本身条件挺好,虽说地方不大,布置倒是错落有致。
不过李洛估计黎越在这好山好水的地方顶多再呆半年,没了黎远铭给他打钱,他约莫着挺快就得搬走,搬到某个农家乐餐馆的地下室去。
公司里没什么人,三两个员工坐在电脑前吃外卖。偶尔有个消息提示音,客服小哥随心所欲地敲两下键盘回复一句。
李洛直接去了影棚找黎越。他们应该是刚刚完成一组拍摄,眼看着影棚里一地狼藉,只有萧菲飞一个人在打理,黎越在一旁自顾自地抽风。
他听说能有个再次面见南含笑的机会,激动得血脉狂热、肌肉贲张。过于紧小的短袖t恤快要包裹不住他浑圆的肱二头肌。
“妈呀!我得穿正式点!菲飞,要不我整个燕尾服吧?公司有吧?”
萧菲飞正在地上收拾服装设计师打板丢下的边角布料,不屑一顾地“啧”了一声,“你闭上嘴,比穿什么都强。”
黎越装作没听到,在镜子前绷了绷浑圆的胸肌,自我欣赏,“南含笑,我得好好震撼你一下!”
李洛嫌弃地撇开了头,“兄弟,你平常不拉伸吧?练成这样……”
黎越眼睛瞪得像铜铃,“有没有审美啊?我这叫线条。”
“没用。”李洛摆了摆手,“人不欣赏你这样的。”
“那她欣赏哪样儿的?”
李洛想了想,总结道:“就是……不像你这么接地气的……”
“哈哈哈哈!”萧菲飞爆发出一阵狂笑,转而又安慰他,“土点儿就土点儿呗,我欣赏你。”
黎越对萧菲飞抛了个飞吻,又在无影墙边做起俯卧撑,“我说姐,你这嘴咋这么不会说话?怎么干银行柜台?”
“谁是你姐?”李洛卸下灯架上的闪光灯,懒得和他解释,“过来帮把手,你个壮劳力,咋都不干活?”
萧菲飞走上前来,伸手接过李洛手里的灯头,李洛便帮着她卷起电源线。
黎越仍是没心没肺地疯狂跳操,双手握拳挥舞在胸前:“不过李洛,这回你太特么够意思了,不仅是南含笑啊,周诗亦你都请到了?!”
李洛折起反光板,面不改色地添油加醋,“是啊,人刚把我扫地出门。项目都没了,我还硬着头皮去请来的,够义气不?”
“够啊!”黎越热泪盈眶,“够!你知道周诗亦是谁吗?!那就是我的孪生兄弟啊!”
李洛绕电源线的手卡顿了,“啥?”
“一样的热血!一样的优秀!国家需要我们这样的栋梁之才!”黎越架起双肘,两个拳头举在胸前,活脱脱像个大猩猩,李洛真看不出哪儿像了。
黎越捶了捶自己的胸肌,“说!小爷该怎么报答你?”
李洛想了想,诚恳地问:“要不你把房租补给我吧?你也住了有阵子了。我一个人付两间屋子的房租,也挺贵的。”
黎越的表情僵住:“呃,你看你,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咱们之间,哪是需要算这么清的关系?那啥,小王,饮水机没水了哇?你等着,我来了。”
他忙不迭溜了。
黎越刚走,萧菲飞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往李洛手里塞:“房租早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