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淇一会儿便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几个掌柜赶紧站起来行礼。
“参见小王爷!”
“免礼吧!”
柳铭淇笑着拱手,显得很客套。
几个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才请了柳铭淇坐下。
从表面上来看,很是强壮的柳铭淇并不英俊儒雅,不过气度却非常沉稳,一点都不像是十六岁的年轻人。
婢女端上了上好的香茗,柳铭淇也不急着说话,先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清香的茶水,才道:“这是武夷山母树的茶叶吗?”
“倒不是。”
杜江浩道,“母树的茶叶很少,基本上都是入宫了。不过经由母树培植成功了二十七棵二代体茶树,这茶叶便是从这里得到的,也是非常不易,小人也只能是偶尔拿出来款待一下贵客。”
“喝茶其实喝的是心情,如果心情好了,什么茶都是好喝的。”柳铭淇说道:“比如说现在,我觉得茶很好喝,但三位就不一定了。”
三个掌柜的都是老狐狸,闻言心头猛的一惊。
都是这位裕王世子聪明过人,十六岁便发明了肥皂、花香精油、厕纸、白糖、大白兔奶糖等等一大堆的东西,却没想到他在待人处事上面,居然还有如此的天赋。
短短的两句话,便已经点破了大家的心情差异,以及彼此的处境高低。
蒋亭觉得还是先装傻:“小王爷,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自然是请你们借钱啰。”柳铭淇道,“怎么样,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在这个时候如果给皇上送一份礼物过去,岂不是很讨皇上的喜欢,从此简在帝心,好处多多?”
杨康丰苦笑道:“小王爷您说笑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两天便决定了?三大钱庄屹立数十年,不是靠着冒险和冒进成功的。”
柳铭淇道:“其实做生意就应该要快狠准,如果抓不住机会,再大的钱庄也会渐渐没落。倘若是一头猪站在了风口,那么它也会乘着风飞上天。”
“呵呵。”
三个人听着笑了。
风口上的猪这个梗,在大康出现还是第一次,乍一听也会觉得很有趣。
少年又继续的讲:“你们的顾忌我都懂,大家都是生意人,当然晓得回款慢、利息低的坏处了。
老实说,哪怕把这笔钱借给那些周转不开的小地主,相信收益也是比借给宗室和勋贵们高的。”
“呵呵!”
三人笑笑,坚决不肯搭话。
这话只能柳铭淇说,他们却回不得。
事实虽然如此,可如果他们当众说出来,那皇帝肯定会生气,觉得他们钻进钱眼里面了,丝毫没有道义心。
“可你们毕竟只是商人,只是从商业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实际上在我看来,是非常短视又不明智的。”
“小王爷您这是指……”
“我这么说吧。”柳铭淇道,“你们觉得这事儿究竟是谁的主意?是不是这一位?”
他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然后三人齐齐点头。
这不废话吗,肃王吃多了才会管这么大一个事情,只有是皇帝下了命令,他才来做的。
也只有皇帝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三大银庄身上,不然任何一个朝廷大员都得考虑他们背后势力的反对。
皇帝却用不着。
你们还能咋地?
翻天吗?
“皇上在这方面虽然有点亏待你们,但这眼看着就要来的大雪灾,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柳铭淇道:“如果赈灾顺利,皇上就开心。如果赈灾不顺利,那么他肯定不开心。
皇上开心的时候可能没关系,但如果不开心了,他就会找那些责任人。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却袖手旁观,害得筹钱的工作功败垂成,你说他们会不会得到小鞋穿?”
杜江浩皱了皱眉头:“可我们也有困难,大康开朝以来,只要好好做生意,那么似乎是没有问题的。”
柳铭淇道,“的确皇上是不可能对付你们的……但所谓主辱臣死,他不高兴了,你觉得下面的人会怎么做?不用多做了,绣衣卫衙门天天来你们的钱庄门口守着,你们的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蒋亭不满的道:“这不是有点打击报复的意味吗?朝廷不至于这么吧?”
“什么叫打击报复?”柳铭淇道:“绣衣卫接到消息,可能有贼人对钱庄不利,他们守卫钱庄,难道还错了?况且他们又没有进门,站在门口也有错?”
三人哑口无言。
他们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赖。
的确。
绣衣卫是什么都没做,但却严重阻碍了三大钱庄的正常运营。
要不了多久,三大钱庄的坏消息就会传来,从而肯定有人就会恶意的拖欠借款,甚至是逃跑……
一旦发生了大型的坏账危机,资金收不回来,巨大的亏损谁来支付?
而出现了巨大亏损的钱庄,绝对不会被人们信赖,从而那些存钱进入钱庄的商人,一定会把自己的钱全部取出来。
这个挤兑危机就更大了,直接会让一家钱庄倒闭。
但整个过程你回想起来,其实人家没做什么,就是让绣衣卫帮你守门而已,即便让苗炎这种法家的大家来判案,绣衣卫都不可能输掉。
“小王爷,我大康开国以来,可还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啊!”蒋亭赶紧放软了语气:“您这么做,不是毁坏了商业准则和道德吗?”
“相比起什么商业道德,我相信上千万人的性命更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