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一墨跟大黑亲昵,内心里更是惭愧得不行。
墨囡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哪能不知道她的秉性?凡是对她好的人,她都十分珍爱,连对一只老狗,都这样好,作为她的养父母,但凡对她好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他这个当爸的又何至于被家里母老虎逼着来和女儿缓和关系?
是的,付英英如今后悔了。倒不是后悔自己对不起墨囡,而是后悔没和墨囡搞好关系,墨囡出息以后占不到便宜,毕竟她的生财之路从此堵死,到手的钱还被人要回去,而街坊们个个说墨囡以后要赚大钱的,偏偏宋河生还做主斩断了墨囡和陈家的关系,这让付英英如热锅上的蚂蚁,指使着他来讨好墨囡。
他倒是真想来看看墨囡,只是来看看。
如今看见她好好儿的,笑得开开心心的,他心里也安稳些。
陈一墨再次叫他进去。
他磨蹭了一下,进了门。
宋河生冲他点点头,不冷淡,也没有过多热情,然后闷头往里下菜。
陈一墨给他加了张凳子,加了副碗筷,还取了只酒杯。虽然宋河生和陈一墨都没有喝酒的习惯,但小院里还是备得有米酒的。
陈亮再三推迟,最后只说服陈一墨把酒收了,他就坐下来吃两口菜。
冬夜的小院,丝丝冷风,但桌底火盆旺,桌上火锅也热乎,并不觉得冷,反而脸上身上都烤得热烘烘的。热乎乎的锅子,宋河生还调了辣椒酱,一边吃,陈亮也一边问问陈一墨在国外有什么见识,陈一墨便和他说着国外的见闻,有些事是宋河生听过一遍的,但仍然含笑看着她,听得特别认真细致,还时不时往陈一墨碗里夹烫好的菜。陈亮没听过,只觉得大开眼界,毕竟电视里看和自己身边的人亲身经历还是不一样的。
渐渐的,陈亮能插的话就少了,全是墨囡和宋河生在说。墨囡在家里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好像十几年加起来都没他今天听到的多,当然,家里也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火锅热腾腾的白烟将他脸蒸得微红,也蒸得他的眼眶泛了红。
这才是家吧……
空气里都是红薯的香味,一家子围着锅子吃晚饭,说说笑笑,再寒冷的天气也是温暖的。
陈亮想起自己那个不是骂骂咧咧就是摔东摔西的家,付英英要他说的那些话,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他本来就不打算说。有这样好的一个家,还回去干什么呢?
他没有在小院待太久,焖在火盆里红薯还没熟透,他就起身要告辞,陈一墨留他再坐会也没留住,转身就走了。
陈一墨送完他回来,发现桌上陈亮用的那只碗底压着一叠钱。
陈一墨知道,这肯定是陈亮偷偷攒的私房钱,摇头暗暗叹息。
“叹什么气?不想拿就还回去,我有钱。”宋河生去火盆里扒拉红薯,扒出来一个小的,细细吹干炭灰,剥皮。
陈一墨笑着看他。
“笑什么?”宋河生脸色滞了滞,耳根有点红,“当然,不像那些人那样有钱,但……”
他话没说完,陈一墨就把凳子拉到他身边,从他胳膊底下一钻,整个人埋在了他怀里。
他僵住了,而后听见陈一墨在他胸口笑,“就喜欢听你说你有钱的样子!”
若是别人,一定会觉得陈一墨贪钱,但宋河生不会。
陈一墨不稀罕什么钱不钱的,就喜欢听他这样理所当然跟她不分彼此的样子。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共有的。
但陈一墨现在不缺钱了,这次比赛奖金很多,她和向挚一人一半,她的那份,她存起来了。
宋河生觉得胸前口袋被她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掏出来,原来是张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