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不能这样说。”跪在地上的雪晴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替谢小桃鸣不平。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足可见她脸上挨的那一巴掌有多重,“这些日子,四小姐一直都在帮霜姨娘料理膳食,尽心尽责。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点心的问题。”
“不是点心的问题?那你说说是什么问题啊?”苏云绣道,说完,便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呵呵地笑了起来,“真是笑话。别忘了现在生死未卜的可是与你二十多年主仆情分的霜姨娘。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姨娘接触的东西那么多,想怎么下毒,还不就是怎样!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那盘点心出的问题,凭什么冤枉我家小姐?”绿屏顺势说道,哪怕面对的是苏绍那张写满了愤怒的脸,也要为她家小姐争一争!
这个绿屏,当真就不怕死吗?谢小桃惊讶于绿屏的勇敢,扭头看向她,却是在那挺直的腰板上看出了一丝颤抖,才发现对方不是不怕的,而是为了自己不惜铤而走险。一个下人尚且如此,如果她这个做主子的,还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固执己见地等着,只怕还没有等来关键人物,就要连累绿屏受罚了。
她张开嘴巴,刚想为自己辩驳,却是被人先行抢了一步。
站在角落里的张嬷嬷上前一步,“苏大人,能否容老奴说一句话?”
闻言,苏绍脸上的盛怒略略有所收敛,对着张嬷嬷勉强挤出一道笑颜,“嬷嬷有话,但说无妨。”张嬷嬷是苏太妃派来服侍霜姨娘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苏太妃,这几分薄面还是要卖的。
张嬷嬷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老奴觉得这件事未必就是四小姐做的。”她与谢小桃接触的时日尚短,对谢小桃的为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但她不会凭借这几日之缘就一口咬定整件事与谢小桃无关,“绿屏说的没错,霜姨娘平日里接触的东西不止点心一样,外人若是想下毒,未必会通过点心。”说不定就是赶巧了,刚好赶上吃过点心以后,毒才发作。当然,后半句话,被她烂在了肚子里。
“那依嬷嬷所见呢?”苏绍作虚心求教状,这举动颇叫人怀疑,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混迹官场多年,这一招他早已驾轻就熟。
“老奴不敢往下断言,一切还是要等太医诊治结果出来才行。”张嬷嬷如实道。
苏绍适才想起闹了这么久,似乎太医一直都没有说话,同时也意识到今日之事是自己唐突了。在听说霜姨娘见红以后,他就怒发冲冠地赶了过来,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霜痕怨里的一众下人都罚了个遍,怪她们侍候主子不力,特别是雪晴,还生生受了一巴掌,现在想来,倒是叫外人看了热闹。
真真是关心则乱啊。他是太过在乎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了,加上有樱桃的佐证,及陈玉珍的耳旁风,心头那片怒火更是越烧越旺,且一发不可收拾。
“太医,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苏绍关切地问。
太医没有说话,凝神为霜姨娘诊治。他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闹了这么久,总算是消停下来了。良久,他缓缓站起了身子,对着苏绍抱拳道:“苏大人放心,方才已经替姨娘施过针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已无大碍。”
可恶!怎么又是已无大碍?陈玉珍站在苏绍的身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刚好遮住了她眼底一掠而过的恨意。她暗忖,这孩子莫不是妖孽转世?怎么总能逢凶化吉呢?
恨归恨,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谢天谢地,叫母子二人躲过一劫。”说完,她走到苏绍身边,“老爷,现在您也该消消气了。”
“消气?”苏绍眉峰高耸,以为陈玉珍是想息事宁人,但这次受害的是他未出生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叫那下毒之人逍遥法外?“太医,能否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见红?”
陈玉珍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与苏绍同床共枕多年,若是她连自己夫君的脾气都摸不准,那她这正室之位就该让出来了。
太医略一沉吟,“姨娘是误接触了具有行血功效的药物才会导致见红的,好在接触不深,否则不说是腹中的胎儿,就连姨娘也是性命堪虞。”
接触不深?莫不是想要告诉大家,霜姨娘这次差点小产与那野丫头所做糕点无关?苏绍腹诽道,转念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如果计量控制好了,也会造成接触不深的假象。
想到这里,苏绍疑惑了,看着太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意味,瞧了半晌,却是没有从对方的脸上寻到满意的答案。这就是宫里走出来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有叫人值得推敲的地方。
“这药物是以何种形式下的?”苏绍再次开口逼问,事情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若是他再查不出点什么,叫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太医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好说,苏大人不妨问问这些女婢,霜姨娘今天都接触过什么不同的东西,大到活人,小到胭脂水粉,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有可能。”这话说得没有错,只是范围未免有些笼统了。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再好的办法了。
苏绍向跪在地上的四名婢女问道:“姨娘今日都接触过什么?”
“没什么啊,就跟平常一样。”樱桃道。
“是啊,没什么不一样的,”七宝附和道,“奴婢早上服侍着姨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