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传来的时候,谢小桃正在霜痕怨里陪着霜姨娘研究要给未出生的孩子绣个什么花样的肚兜。
这时,叮叮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揉着胳膊肘。
绿屏抬起了头,见到的却是一个发髻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脏的人儿,“咦,叮叮,你的衣服怎么都脏了?”
叮叮不悦地撇了撇嘴巴,“还不都是那个不长眼的撞的!”她气愤地挥了挥拳头,“要不是念在管家把他叫走了的份上,我一定一拳头打碎他的鼻梁!有那么骑马的吗?以为自己是谁呢,在侍郎府门口也敢放肆!”
屋里的人都听得似懂非懂,恍如置身于云里雾里一般。
“什么骑马的人啊?”绿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胆敢骑着马在侍郎府门口横冲直撞。
“我也不认识,不过看他那装束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了。”说着,叮叮下意识地掩住了鼻子,向绿屏大吐苦水,“绿屏,你是不知道,那人可邋遢了。离着两丈远就能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馊臭味!估计至少半个月没有洗澡了!”
“啊?”绿屏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大到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身上会散发出来那么浓烈的臭味,震惊之余,却是觉得是叮叮夸大其词了。“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从上到下,认真地把叮叮看了一遍,然后抿唇一笑,“我猜啊,你一定是走路没长眼,不知道撞到哪里了,才把自己撞成了这副鬼样子。”
叮叮不悦地摆了摆手,“爱信不信,反正我也懒得和你解释了。”她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仿佛是闻见了什么难闻的味道,做出一副嫌弃自己的样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做戏做得还挺像!”绿屏笑着取笑道,然后向着叮叮凑近了几分,把鼻子贴在她的身上闻了起来,不想竟然真的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她立刻把脖子缩了回来,堵住鼻子问,“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话音一落,叮叮的脸就涨得通红,气鼓鼓地抱怨道:“都说了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一次,绿屏不再怀疑了。能把香喷喷的叮叮熏臭的人,一定不简单。
谢小桃也是被勾出了好奇心,停下手中的动作,凝神注视着叮叮。
叮叮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道:“刚刚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有一匹马就朝着我冲了过来,我向一边躲开,熟料那人操控着马头也跟着我转了过去。我想跑,可是还没等我迈开步子,那匹横冲直撞的马居然倒在了地上,倒得特别突然。而马背上的人也被甩飞了,最可恶的是,还好巧不巧甩到了我面前!”
“然后呢?”绿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我就在雪地里滚了三四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说到这里,叮叮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以示自己的无辜。
“你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这一次问话的是谢小桃。
叮叮来府上的时间并不长,猜不出对方的身份。“这个就不知道了。看他的穿着好像不是上京城的人。”说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听他的口音像是外省来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闹着要找老爷,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后来,管家就出来了。那人好像把什么东西交给了管家,管家就立刻招呼他进去了。”
“是什么东西啊?”绿屏又是好奇地问,她实在想不出来那人身上揣着个什么样的宝贝,居然会叫管家看一眼便放他进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叮叮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当时,她都快被熏晕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看那人到底给了管家什么东西呢!
谢小桃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那人可有说什么?”
叮叮认真地想了想,“那人好像说什么,他是从江宁来的……”
“江宁?”绿屏显得有些激动,在江宁与苏家还有联系的人便只有二老爷苏乾一家了。想到刚刚叮叮所描述的事情,她的心就被悬了起来。苏乾可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他身边的下人也是绫罗绸缎,怎么可能会落魄得好几天不换衣服?“你确定他说得是江宁吗?”
“好像是吧,我也没仔细听。”叮叮回答,见到绿屏越来越紧张,便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再跑过去打听打听?”说罢,作势便要折回去再进行打探,却是被谢小桃拦住。
“你呀,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再说吧。至于打探一事……”谢小桃沉了沉,“叫七宝去吧。”
“还是叫奴婢去吧。”绿屏却是争着想要冲出去,恨不得快些去把那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人揪出来问个清楚。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谢小桃对着绿屏瞪了瞪眼。
绿屏适才缓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便是默默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七宝应了一声,旋即迈开步子,向着外面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才重新出现在霜痕怨里。对着谢小桃说出了打探过来的消息。
“小姐,那人是江宁苏二老爷家的管事,他说苏二老爷在蕲州行商时候遭遇不测……”
“什么?!”未等她说完,绿屏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遭遇不测?”
“嗯……”七宝点了点头,“苏二老爷不放心自己的妻儿,便遣了管事来上京,希望咱家老爷能收留他们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