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绣想要挣扎,但哪里挣得过老妈子的粗鲁?
片刻之后,泡在铜盆里的纤纤玉手有一只就变成了绿色,正是她推雪晴的那一只。
铁证面前,苏云绣再也无法抵赖了。
谢小桃则是立刻瞪起了眼睛,义正言辞地质问道:“二姐姐,你还敢说你没有推雪晴?”
“我……”苏云绣一时语塞,豆大的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很快便润湿了整张小脸。
这一套对谢小桃来说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她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的息事宁人。“母亲,您也看见了吧?相信您也知道女儿到底有没有冤枉二姐姐了!”
“母亲,不是我……”苏云绣还想为自己辩解,话才刚刚说出口就意识到再用这套说辞怕是难以服众,便是换了一个说法,“母亲,就算我真的推了雪晴,但也不是故意的……”
谢小桃却是抓住了她的手,将已经被染成了绿色的一面呈现给众人看,“不是故意的,落在你手上的颜色会这般深?二姐姐,你整个手心几乎都是同样的颜色,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会相信啊?”唯恐大家不相信,她又抓起了其中一个老妈子的手,同样的高高地举了起来,“若是大家怀疑,就再看看这只手,上面的绿色并不均匀。”的确是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浅的那些地方刚好可以说明那名老妈子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碰上的,同时也推翻了苏云绣的辩解之词。
苏云绣再无辩解的话语,身体僵硬地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母亲,今日也亏了躲在幂篱之下的是雪晴,如果是我娘的话后果简直不敢设想!”谢小桃一字一顿地说,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用力,字字句句间不难看出她的愤怒。说着,她指起了苏云绣的鼻尖,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放肆地去指某一人的鼻尖,“她先是推雪晴跌下台阶,诬陷于我,后又百般阻挠我,叫我不能去检查雪晴的伤势,难道就没有想过会因此耽误了诊治的最佳时间?抑或说,她根本就没有想着叫人来治病?”说到这里,她看向了苏云绣,“二姐姐,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在你阻挠我过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幂篱之下的人会受伤?或者,从一开始你就认定面纱之后的人是我娘,恨不得把她和她肚子的孩子一并铲除?”
“我……我没有……”苏云绣极力反驳,可这样话在现在听来却是太过苍白,比她的脸色还要白上许多。
“二姐姐,亏我一直都拿你当好姐妹对待,不想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人!连一个未出生孩子都要伤害,用心之狠,令人发指。”谢小桃字字如刀,狠狠地向苏云绣砍去,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凌迟了。
陈玉珍看着谢小桃,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坚持,仿佛今日之事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就不肯轻易的善罢甘休。
果然如她料想到一样,谢小桃果真开始向她这个当家主母发难了,“母亲,当着众人的面,锦儿想要为我娘讨一个说法。”不依不饶的架势已然表明了她的心意——若是陈玉珍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判决,她就会这么一直闹下去。
陈玉珍微微眯起了眼睛,刚好遮住了藏在眼底的那一抹愤怒。重新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她看了苏云绣一眼,当众宣布把对方罚去庄子,好好思过。看似严厉,实则还是有几分偏袒了。
谢小桃有些不甘心。苏云绣的惩罚,在她看来还是太轻了些,但更不甘心的则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只叫苏云绣一人栽了进去,而作为整件事的幕后军师的苏婉婷却始终都以旁观者的姿态出现!
陈玉珍又是安慰了谢小桃两句,便是在习秋的陪伴下离开了,当然这样的安慰中还有警告,警告她不要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见状,众人也都纷纷散开了。
谢小桃适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去的时候,却听见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难怪别人提到四小姐的时候都是一副惊奇不已的表情,这一次,我算是领教到了。”苏莫氏笑着说,清浅的笑容里带着同样清淡的赞赏。她虽体弱,脑子却一点也不糊涂,明白今日之事不过是谢小桃一手安排的结果,只是她很想弄清楚谢小桃到底想要干什么。“霜姨娘能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好女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小桃微微垂下了头,“二娘谬赞了。”
“你今年多大了?”苏莫氏问。
“十一岁。”
“几月生人?”
谢小桃摇头,“我不知道,我娘没有说。”
苏莫氏并不觉得奇怪,“你应该去问问的,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的?”说完,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地沿着游廊离开了,才走到转角,肺中便是一阵热火难耐,“咳咳……”许是因为咳得太过用力的缘故,竟是咳出了血。
搀扶着她的宝琴急红了眼睛,“夫人……”这段时间,苏莫氏咳血的频率是益发的频繁了。
苏莫氏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我没事,什么都不要说,先回去……”
……
苏云绣被送去庄子的前一天晚上,谢小桃去看过她。
谢小桃以为,在苏云绣看见自己的时候,会像疯狗一样的乱扑乱咬,不想竟然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安静到叫人怀疑就算不用门锁也不会冲出来闹事。
隔着那一块又一块小小的方格,苏云绣定定地看着谢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