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谢小桃改口,可惜谢小桃是个骨子里带着倔强的女孩儿,并没有因为她的恼怒而心生畏惧。
周围的温度明显冷了下来,微寒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来自太妃的威严,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直直地朝着谢小桃压了下去。
面对着强压,面对着太妃即将爆发的愤怒,谢小桃并没有妥协。相反,竟是高高地仰起了头,,出那个瘦削到尖锐的下巴,眼底写满了坚决。“难道刚刚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确吗?如果要放弃,早就已经放弃了,又何必要等到现在?太妃又何苦为难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她直视着太妃,第一次在眼前这位老人家的脸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感觉——是一种与苏绍、与陈玉珍相似的感觉。她先是一惊,后来才想起老太妃就是苏家的人,身体里有着与苏绍相同的血!
太妃气得紧紧攥起了拳头,长长的护甲便是插进了自己的血肉里,却是浑然未觉。“好,很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了!”在宫中生活的这些年月,她只学会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谢小桃执意不肯放弃复仇,那便是与整个苏家为敌。作为苏家家族的一员,她有责任守护整个家族的荣耀,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但凡威胁到他们苏家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谢小桃明白,苏老太妃这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可她却是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甚至连一点妥协的迹象都没有,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原地。她想,就算是自己真的求饶了,苏老太妃也是不会轻易叫她走出永安宫的。
如谢小桃料想的一样,太妃果真是想叫人把谢小桃就地正法了,正欲发号施令时,脑海里却是蹦出了千机老人的话。
“太妃,苏四小姐与荣王注定是要纠缠一生。荣王命中有三个死劫,只有苏四小姐才能化解。”直到现在,太妃还是能记起来在说这话的时候,千机老人挂在脸上的认真神情。他的话点到即止,却是明确表示谢小桃杀不得。
“太妃,苏四小姐与苏家的仇恨由心而生,老夫倒是希望您能劝她放弃。”
方才,苏老太妃便是这样做的,却是没有成功。谢小桃的复仇意念太过强烈,强烈到叫她觉得把这个女孩儿留下来就是祸害,可千机老人又提到了荣王储沂轩,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六皇子,不管千机老人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敢拿着储沂轩的性命冒险。
一时之间,太妃陷入了矛盾之中,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暂且放谢小桃一马。她阴沉着脸色,对着谢小桃斥道:“出去!跪着!跪到你清醒为止!”
话音落下,谢小桃微微一怔,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在看见太妃的表情以后,终于确定刚刚的一切都不是错觉,只是,她想不明白太妃为何没有下令杀自己。
带着这份疑惑,谢小桃缓步走了出去,在外面距离殿门六丈远的地方跪了下来。她跪,是因为尊重太妃,而并非是要屈服,就算是要一直跪下去,她都不会改口,不会放弃心底的那份执念!
……
轰隆隆——
天雷乍响,在不堪忍受黑沉厚实的阴云的挤压之下终于爆发,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暴雨将至。
迎着烈风,一身黑色锦袍的储沂轩向着宫门外走去,就算是在阴天里,围绕在他周围的尊贵之气也是不容人忽略的,那样的尊贵中有一部分是来自皇室的威仪,更多的则是源自于他所立下的煊赫战功。
见着自家主子出来了,长东与阿夏连忙跳下了马车相迎接。
“主子。”
“爷。”
两人唤道,然后低下了头。
储沂轩并没有理睬,只是目不斜视的向着马车走去,在即将要踏上马车之际,却是被阿夏的声音打断了。
“爷,要下雨了……”
下雨是显而易见的事,储沂轩并不感兴趣。
阿夏看着储沂轩,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才听两个宫女议论,今天,好像苏四小姐被太妃召进了宫。”
“嗯。”储沂轩浅浅地应了一声,算作回应,以前,他就听说太妃时常把谢小桃召进宫的,虽然这几个月来鲜少传召了,但也没有多作计较。说罢,他钻进了马车里,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软垫上,然后道,“走吧。”
见着储沂轩如此冷漠,阿夏皱着的眉头又是不受控制地紧了紧,想要说些什么,奈何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长东在一旁看着,知道阿夏明明是有话要说的,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便替对方感到憋闷。他是个粗人,直来直去的,最是不理解的便是这种欲言又止的做法。“阿夏,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憋着就不怕憋到内伤啊?”声音落下,换来了一记恶狠狠的目光。
阿夏恼怒地剜了长东一眼,好像是在责怪他多嘴。刚才,她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储沂轩对谢小桃的态度而已。事实证明,她家主子对那位苏四小姐并没有比别的人好哪里去,她又何必拿那个小女孩儿的事情叨扰储沂轩呢?
长东打量着阿夏,却是不知道在这片刻的沉默中阿夏的心思已经转了三转。他只当阿夏是想把刚才听来的事情说给储沂轩听,但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好意思说,于是,便擅作主张替对方开了口,“主子,刚才的那两个小宫女说,苏四小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太妃,正被罚到永安宫外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