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少的话语几乎是一气呵成,连贯到连站在一旁的谢小桃都听得十分震惊。平素,琅少总是会夸赞她牙尖嘴利,不管遇见什么样的人,几乎都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如今,在领教了琅少嘴皮子的功夫以后,她才发现原来琅少并不只会舞刀弄枪和喝酒,也是极其擅长与人交涉的。
只是,谢小桃并不清楚,今天的琅少之所以会说出这么一大通的话,完全是因为他的心,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皆是发自肺腑。
在琅少看来,既然事情是由他的口不择言所起,那么就应该由他自己来结束,更何况他说得没有一句谎话,其中顶多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的成分。
琅少并不确定自己的这番言辞能不能消除堆积在众人心头的愤怒,只是从心里希望,这些百姓在听完他说这一番话能有一些人被自己感染,不再继续胡闹下去。
正如琅少预料的一样,在听他说完话以后,有一些百姓真的是听进了耳朵里,就那么无言以对地站在原地,不再吱声,当然,也有一些百姓对他恳切的话语却是产生了质疑。
“当初,发现霍乱的消息是你们私下里隐瞒下来的,那些得了霍乱的乡里乡亲也是你们用花言巧语骗到一处秘密的地方的。我们大伙连他们被送到哪里都不清楚,你叫我们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说不定,你们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早就已经秘密处决了他们。”人群中,有人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声音才落,便引起了好一阵唏嘘,那些才被压制下去不久的愤怒,又一次被成功地勾了出来,特别是那些真的有亲人被谢小桃他们带走的百姓,无论他们如何的劝说自己,也是无法说服自己再选择相信琅少的话了,因为他们的的确确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那些人了。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你几时看见我们秘密处决了那些可怜的百姓?”琅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就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愚不可及、冥顽不灵的刁民存在?
“那你说说,你们究竟把那些人都带到哪里去了?”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着。
“你们尽管放心,他们现在被安置在一处很大的宅子里,有人负责照顾他们。”谢小桃替琅少开口解释,原本她只想问储沂轩借一处农家小院进行对那些害了霍乱的病患进行看护,可没想到储沂轩竟是将那些人领到了一处足有两进两出那么大的宅院里,说是担心那小小的农家小院盛不下那么多人。
“空口无凭,还不是任由你们说的算?你们敢不敢带我们去看看?”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啊,这语气、这态度,真是能把活人气死!
熟料,在这名百姓的话音的带动下,便又掀起了新的一轮附和之声,“是啊,他们究竟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看看!”
“那座宅子在哪里?我们自己去也行!”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住在那座宅院里的人都是一些害了霍乱的病患,虽然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还没有完全医治好,就那么贸贸然领着这一大群的百姓前往,难保不会出现扩散的可能性!
考虑到这些人的安全问题,谢小桃自然是摇头拒绝,“不行,你们谁都不能去!”她的话直接而坚决,坚决到完全不给任何商量的机会。
这样的态度反而是激起了更多百姓的不满,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谢小桃这样做全是为了他们好,只当她是在逃避,是在心虚。
“你这摆明了是在敷衍!”只过了短短的一瞬之间,真的就有百姓开口责问了。
“乡亲们,他们明显是做贼心虚,说不定我们那些亲人朋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荣王爷也不过如此,跟那些狗官没什么区别,因为害怕这件事会威胁到他的名声,所以才会利用各种各样的谎言将那些人骗走,并秘密处决的。如今他又公然维护陈家那对妖孽,只怕这其中一定有不少猫腻啊。”
这群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此时此刻,在听完那群百姓的话后,储沂轩并没有觉得有多生气,相反竟是觉得很可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一群人呢,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乡亲们,今日就算是死,咱们也要叫这狗屁王爷和陈家那对妖孽陪葬!”
啊,不好!刚刚松开了绑在陈玉寒手臂上的绳索的阿夏,在听见了百姓这样一说以后,整根心弦竟是不受控制地绷紧了,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储沂轩的安危,便再也顾不上陈玉寒了,径自朝着那个美好到不染纤尘的男子冲了过去。
阿夏挡在了储沂轩面前,精锐的目光不停的在一众百姓的身上流连,观察着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她绷紧了神儿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可伤害百姓的一分一毫。”这话自然是出自储沂轩之口,还端着那股他独有的风轻云淡的优雅从容,却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命令。
阿夏有了片刻的失神,知道她家王爷一向爱民如子,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百姓已然失去了心智,真要是一窝蜂地冲过来,为了保护储沂轩周全,难保阿夏不会伤害到谁啊。
这可真叫阿夏为难,就算她再如何小心翼翼,刀剑无眼的,她真的保证不了。
然而不等阿夏想出来该如何做,便有愤怒难以自控的百姓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阿夏唯有小心的在人群中同他们周旋。
“住手!”就在局势即将要失控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