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谢小桃自是不愿意同储沂烨再多待片刻,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借故离开。
走出房间的时候,片片素雪从空中而降,恍如落入尘世间的精灵带着一身的洁白无瑕以及满心的憧憬,投入到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谢小桃抬起手接了一片,看着那片小小的雪自自己的手心间慢慢融化,不知怎的,耳畔忽然浮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这么喜欢看雪?”
“以后,我陪你一直看雪可好?”
这样的声音是储沂轩的,谢小桃甚至还可以清楚地想起当时他在说出这话时的情景——他就那样从背后紧紧拥住了她,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扑了过来,吹得她的耳轮很痒很痒。
谢小桃晃了晃脑袋,强自晃除了那对过去的回忆,重新迈开了步子,向着瑞王府外面走去。
待走出去的时候,连翘还没有出来,她也只好在府外多等了片刻,恰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面前经过,虽然对方用油纸伞遮住了脸,但她还是很快就辨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不是苏云绣吗?奇怪,这大雪天的,她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做什么?谢小桃的心中虽有疑惑,却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不会想到苏云绣之所以会冒雪出来,完全是在赴当日与段寒之的约定。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集。很快,苏云绣打着伞的身影就是淹没在了这片鹅毛大雪中。
寒风呼啸,苏云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得勇气,就这么撑着一把脆弱的油纸伞从侍郎府一口气走到了城外的留客亭。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段公子会出现吗?
说实话,她是真的没有把握,可还是希望对方能够记得他们曾经定下的那个约定。
“苏小姐,你终于来了。”苏云绣还没有收起油纸伞,就听见留客亭里传来了段寒之的声音,带着书生的儒雅与温和。
苏云绣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几乎是蹦着走上了台阶,“段公子!”她激动地唤出了声音,才一开口,便是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好歹自己也是个女儿家,总要有女儿该有的矜持才对。于是,她又赶忙收敛起那份欢喜,略显娇羞的重新喊了一句,“段公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看着苏云绣前后的反差,段寒之不免笑了起来,并不介意当面戳穿苏云绣,“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刚刚那个真性情的你。”
“喜欢刚刚那个真性情的我?”苏云绣幽幽地重复了一遍,不知怎的,只觉得脸颊上泛起了一片如火灼般的热度,但她不想就这样陷入自作多情当中,便是立刻岔开了话,“段公子,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有一小会儿了。”段寒之如实回答,复又关切地问,“走了这么一路,冷不冷?先过来喝杯酒吧。你来得还真是巧,这酒也才不过刚刚温好。”说着,他端起酒壶,亲自给苏云绣倒了一杯。
苏云绣接过了酒杯,发现果真是热乎的,顿时才发现原来对方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
给苏云绣倒了酒以后,段寒之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道:“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原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与苏小姐再次相遇在这留客亭里,没想到竟然太过高估了上京城的雪。”在他的印象中,每逢冬日,上京城的雪便会一场接着一场下个没完,却是没有想到今年居然这样反常,足足等了两个半月才有了这么一场。
在他的话中,苏云绣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端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见着苏云绣喝完,段寒之又是体贴的为她倒酒,“自从上次与苏小姐一别之后,在下是千盼万盼,才总算是盼来了这么一场雪。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小姐过来,原本还以为你是不会来了呢。”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所有的感慨,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段公子……”苏云绣有些吃惊,吃惊于段寒之对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她在琢磨对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暗示他也对自己一见倾心?
不管是与不是,此时此刻的苏云绣都决定冒一次险,权当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打算,“既然当日已经答应了公子,就没有不来赴约的道理。说实话,在来的时候,我也和段公子是一样的想法,在怀疑你会不会来。”她想,面前之人好歹也是一个官,又生得是如此的俊逸不凡,自己若是嫁过去,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太差,至少总也好过逆来顺受接受陈玉珍给自己安排的亲事了!
“没想到我们竟然都是如此的忐忑不安。”段寒之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好看,彷如最为温暖的阳光,一下子就感染了身边的苏云绣。他又端起了酒坛,又给苏云绣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水,“来,为了我们都曾经忍不住的忐忑不安干一杯。”
苏云绣也没有推脱,端着酒杯,轻轻碰了过去。
……
又过了几日,储沂烨终于是取消了限制苏婉婷自由的命令。重获自由的苏婉婷立刻就前往了自己的娘家侍郎府。
才一踏进门,就开始向母亲陈玉珍哭诉这两个月来的悲惨遭遇,哭得声嘶力竭的,就连一旁的女眷也是不由得为止感到忧伤。
“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这样对待大姐姐。”说话的是苏云绣,想到瑞王爷储沂烨对苏婉婷所做的那些事情,她竟是忍不住庆幸自己能遇见一个像段寒之那样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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