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看在大家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别让我们为难,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另一个名叫张德的壮汉青年,在钱晟发问后,两手摩擦着问道。那模样,大有一言不合,给李贤来一拳的样式。
此人也是个二世祖,家门显赫,平日于洛阳城内飞扬跋扈,家里人太过厌烦,才让送到国子监管教。
让人意外的是,国子监日渐严格的规则下,张德这少年竟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又有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类似的话,还有人在远处看着李贤窃窃私语。
李贤表面尚能保持着镇定,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他佯装“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疑惑道:“同窗们,为何说出如此之话?李贤可是有得罪之处?李贤先一步赔罪如何?”
另一个和李贤相邻斋舍,叫周琛的少年看到李贤茫然的样子,马上明白了什么,他近前一步,笑着行礼解释道:“李家士子可能误会了,我等同窗见君每日不知劳累,精神状态极佳,看起来非常适应监事的规则,进而才有了请教之心!”
早说嘛!
李贤翻了翻白眼。
本想给这群同窗说一句“等你们习惯就好了!”,但想想又有些不好交代,他目光一动:“原来如此,说来法子简单,同窗们可曾听说过‘头悬梁,锥刺股’?但有瞌睡时,李某都会掐一些大腿,顿时睡意全无,精神抖擞!”
“同窗此法甚妙,我等怎么就没想到!”周琛再行礼道,然后还当众掐了下大腿,最后振奋着精神,呲着牙一瘸一拐的离去。
看的围观者干瞪眼,这样也可以?
一些怕疼的学子自是没有尝试,大家都是锦衣玉食之辈,当然不会自己掐自己。但看向李贤的目光都变了,这人平时别看笑嘻嘻的,也是个狼人!
国子监的生活除了课业加重,规矩加多,饭菜有些调整,又多来了几个直讲,准备分科之事外,对李贤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学习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才是重点。
故而又一次被寇准留下,指点了下他的字迹和文章后,李贤便告别回准备返回李园。
明日是国子监学生的休沐日,要是放在以前。绝不大部分人都会趁着这两日好好在洛阳享乐一番,但现在不行了,于洛阳内有住处的,都会躺在床上睡上一天。
没有住处的,自然是待在国子监的斋舍不愿外出。
钱晟同样如此,就算李贤离开前用美食忽悠他去李园做客,这家伙只是挥了挥手,接着呼呼大睡。
每日直讲开始习惯性的布置课后作业,亦不允许抄袭,所以每天课后国子监的学生都要绞尽脑汁地思索答题。在尚未适应前,脑力的高强度运转,正常人不累才怪!
可能只有李贤这种脑袋里堆积了两世以来,无数天文地理知识,又在寇准的强行施压下的怪人才会乐此不倦。
李园内,一到家里,南温就送来了今日抵达的书信。
李贤吃着花生米,摊开看了看,有开封来的,也有乾佑来的,还有华州来的。
李贤先拿出开封的两封信件,一封来自兄长李志,一封来自赵元俨。
他分别浏览后,摸了摸下巴。
“官家果然还是让爹当了营造官,主管开封地带的水患治理,算是重任了。看来爹的那份奏书,很是得朝上的认可。
但治理水患,法子虽然都有了,办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只能让爹边做边看。
我不在开封,好在兄长每次都帮着参谋!”
“赵大金主这封信是上前日从开封出发的,依信中的内容,赵大金主已经得到官家任命其主持海贸和盐场之事,其之母亲病也好了不少,大金主打算近两日内来洛阳和我面谈。
有些事,当面说着也好些。”
相对于书信间的商谈,李贤其实更喜欢面对面,因为许多问题,尤其事关海贸之事,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既然寻到了机会,又有了大宋官家的支持,李贤觉得可以把蛋糕做的大些,大到最好所有宋人都能受益。
所以在回归李园,花了两个时辰完成家庭作业后,李贤便拿出上次他专门作出的海贸策划书,进行涂涂改改。
一个完整的规范章程,显然比空口而谈,更具有说服力。
如果把赵大官家比作集团的董事长,赵元俨就是执行总裁,他李贤便是总经理。
一些大事,小事,各个方面各个层次都要考虑周全。
大宋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夸下海口后,如果不能上位者满意,失了官职钱财事小,失了脑袋事大。
李贤自知自己的脑袋很值钱,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人生。
同样地,他不认为赵大官家作为大宋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一个人,性格会有多么宽容,尽管看起来和蔼可亲,但那多是表象。而皇帝最为深恶痛绝的,正是来自于下方的欺骗。
李贤在李园忙碌的没有时间睡觉时,种府内的崔莺莺则是有些失眠。
回到种家的数十日,崔莺莺的轻伤早就好了,就连那个病重的车夫都能下地走路了。
她近几日一个人想了想,又和外祖父家中的几个表姐表舅表哥聊了聊,忽然散了去见李家小郎君的心。
崔李两家,经过媒人之后,婚期都定了下来,必然没了更改的可能。
就算她些什么?难道说我不喜欢你这种腐儒?有意义吗?
这都是命!
两个不相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