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习习,当真正到达徐闻这个大宋的海贸前沿之地时,无论是沿途能看到出海的海船,亦或是大道上光着膀子、背着行囊的行商,都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生机感。
而在徐闻县城之内,林立的各处商号,甚至还有汉话不流畅的外国异人,都告诉李贤。
徐闻——这个沿海城市的巨大潜力。
对于张业,选择琼山和徐闻这两地,着重建立健全海贸港口,李贤是非常支持的。
但对于张业事先唯有过详细的调查,就急功近利的行动,反而在最后给本地的海贸利益集团做了嫁衣,李贤是反对的。
只要是宋人,想要融入到大宋的中央或地方的小圈子内,最好的方式理应是了解。
越是看似甜美的蘑菇,出现毒性的可能性就越大,这需要医者去实践。同理,当海贸成为大宋皇帝认同的国家战略,并由内府直接参与进来后,就意味着更大的利益和发展机遇。
求同存异,无论是商场,还是朝堂之上,都不失为处理问题的最优方式之一。
张业显然没有这么做,他因为自己皇家的身份,过度地高估了很多东西,也过分地低估了很多东西。
这无关张业的忠诚于否,更多是观念和视野格局问题。就如同历史上的一些帝王一样,自认为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拥有天然的决定对方生死的权力一样。
张业的权力同样来源于皇权,普通人对皇权会产生敬畏,而之在到来雷州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正是执掌在于皇权敬畏的圈子里,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对皇权产生敬畏,比如利益至上的私人海上集团。
踏入徐闻的那一刻,李贤便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所做着,无非是把张业的拓展方向改变重来。
而吕夷简在进入徐闻境内后,就不断地打探着本地的民情,如各种物价,收入、治安等状况,并以此推断琼州的状况。同行的李贤拥有琼州本地的兵权,他若想于之更好的合作,就要抓住琼州的政务。
想要抓好琼州的政务,就必须做出让琼州百姓满意的政绩。
同样处于沿海,在吕夷简的策略里,想要覆灭本地的海商集团,必须团结好本地的基层民众,这正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重点方向。
直到马车抵达徐闻县寺旁的舶司使府衙,吕夷简才放下他手中记录的笔,而在之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已经记录了超越半数的纸张。里面除了民情以外,还有他对于琼州接下来的施政的方针办法,内中的很多策略,因之于李贤商议,多多少少增添的有李贤的影子。
这同样是吕夷简对李贤信重的表现。
舶司使府衙门口,看向从马车上走下的李贤和吕夷简,张业那张皱了十几天的长脸,终于是换上了笑容,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到老熟人,李贤内心也是高兴的。
却说如果不是张业把事情办砸了,他也不可能为皇帝任命,后从东京顺利离开。
据罗飞从东京传来的消息说,王旦罢相后,朝中各个部门的官吏也开始了一大波的更替。
皇帝逐渐沉迷在丹道之上,连常朝都上的不是那么勤了。好在御史言官的作用在此发挥,赵恒也不得不在朝会上露面。但事关官职更替之时,赵恒反倒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权力,交由朝中重臣做完决定,再由他宣旨即可,既而导致朝堂上的斗争日渐白热化。
寇准和王钦若几乎成为大宋朝堂上,强硬鹰派和投降主和派的两个领袖,反而是丁谓自成温和一派,凡是跟着皇帝走,在皇帝不过多地干涉朝中官职争夺战时,丁谓理所应当的隐退在后。
这些事情都是在抵达梧州前,看过罗飞送来的信件,李贤获知并猜测的。
吕夷简对朝中的形式应该也有判断,但张业不同,他无心朝中的争斗,只担心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所以,一将李贤和吕夷简迎入,奉上两杯热茶后,张业就连绵不绝地先讲起了雷州的本地形式。
雷州和琼州本一体,李贤尽管只担任了琼州的军事长官之职,可在他海运使这个实际行政职权上,不仅仅掌控着雷琼两地的海贸交易,还负责着全大宋的海上商贸。
故而,了解雷州的情形是必须。
即使张业的情形描述中,有不少少年们早早打探、甚至比张业所知还要详细的描述,但李贤还是非常认真的倾听者,担心忽略了任何一个关键的点。
细节决定成败。
“所以说,本地海商的大本营是在琼山?张都知你这个原本的舶司使,都被人家从琼山给赶到徐闻来了,不止如此,在徐闻之内,你连督建的几座大船都还未能外出?”
吕夷简说话时,很不客气,甚至没有顾忌李贤就在身边。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张业这个宦官说的面红耳赤。偏偏吕夷简的责问,全都是事实,张业又无半点可以解释的空间。
李贤的表情还算正常,物资,进行先期投入时修建的海船只三三两两为海商“借走”,余者处在船厂之内。恰恰是这些大船,将成为李贤打击本地海商和开辟新的海外贸易渠道的重要依仗。
离开东京,皇帝没有给他任何的钱财供应,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去取。这些庞大且现成的海船,终于使他的起本家底厚实一些。
“吕兄稍安勿躁。张都知如此行径,多是受到了本地乡绅的胁迫。这也直接证明我们接下来敌人的狡猾和强大……
对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