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最怕的不是可能到来的困难和险境,而是应该担心有没有同舟共济的朋友。
没有朋友的人,除了没有帮手外,还要时时防备其他人。
曾经的舶司使张业就是因为没有,才导致在琼雷之地停留的时间,受到的限制越多。
李贤这次凭着利益这等明晃晃的阳谋,聚起了一部分朋友,除了展现给外人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本地的海商利益团体,完成内部分割。
以重建海贸新秩序,来达成他的目的。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当前还是顺利,至少在拜访吴家,并与吴家做了一场,对方不可拒绝的利益交换,而后放出相应的风声后,来参加琼山宴的人多了起来。里面有很多,在张业看来,都不可能主动抵达的人,却主动寻来了。
琼山宴的地点在富贵楼。
此地地处琼山府城的中心位置,和府衙仅间隔两个街坊。
富贵楼名字虽有些俗气,但在琼州府城内,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宴请之地。
再说富贵楼的背景,其不属于琼山境内的任何一个豪族所有,更不属于某个大商号,而是直接背靠富贵钱庄。
至于富贵钱庄,普通人只道是存取钱之地,却不知富贵钱庄的前身,乃是当朝荣王、如今的河西府尹赵元俨所持有,自大中符祥元年来,还和皇家内库产生了关系。
这也导致只要富贵钱庄开设之地,本地官吏或乡绅都会给上几分薄面。当然,也是因为很多人将钱财存于富贵钱庄,自要好生关照。
此外,富贵钱庄每开一地,也都会开一处富贵楼。这算是成为了富贵钱庄的标配,谈到内中原因,多少和李贤与赵元俨说的产业综合体有关……
时间渐渐到了黄昏,距离琼山宴的正式开幕尚有一刻钟。
到了这时,李贤和吕夷简才抵达。
在此之前,琼山宴的迎客之事,都交给了张业。毕竟三人之中,张业为琼州本地的商贾官宦最为熟悉。
吕夷简作为新任的通判,要保持上官的威严。李贤作为新到任的海运使,位在舶司使之上,要保持的是神秘。
张业的底细,近些年,自被琼州人打探的一清二楚。并且,按照他当日毛遂自荐般,使之主动放在台面,才是最合适的。
至少在李贤抵达后,看到富贵楼内,张业讲场面处置的井井有条的模样,他自认就算把他放在这里,做的也不一定比张业好。
一入富贵楼,待吕夷简说了些场面话后,李贤便不显丝毫拖泥带水道:
“诸君能前来赴宴,也就说明我们双方有合作的可能。实不相瞒,舶司衙门过去一些年制造了不少铁甲船,内中的运货量和航行优势,远高于诸君手中的货船。
这批铁甲船,此番李某打算全数出售。除已经许诺给吴家的三只外,余者七只,价高者得。
此事又舶司使全权负责!最后由本使过目即可!”
李贤说了一通话,传达到了自己的意思,留给富贵楼内的海商足够的思考时间,即和吕夷简离开了座椅,又和前来的另三个同吴家一样,为琼山海商商会内的参与者代表,闲谈片刻后,才离开了富贵楼。
从头到尾,李贤都没有说多余的场面话,显得干练和富有诚意。
等他二人一离开,富贵楼再次为喧闹覆盖。
前次琼州李氏,凭着琼山海商商会的威势,后以计那得了舶司使的数只中型铁甲船。
这次海运使府衙和舶司使府衙两方联合出售,于其他海商团体来说,是为必须争夺的战略物资。
比如吴家,就算是明知会得琼山海商商会内部某些人的非议,毅然决然的参与了瓜分,甚至在得到了李贤的提前授意后,依然想要参与到后续铁甲运输船的竞争。
“一切都是利益!”
“所以说,我们这次在富贵楼的作态,也是为了分散本地海商的利益纠葛。”
“当然,商贾最喜欢的就是‘往钱看’,谁能给予他的利益多,他就会跟着谁混。”
“吕某明白,琼山海商商会先前联合,抢夺海贸资源,是因为互相间获得的利润大。这铁甲船应该是小郎于他们的一点甜头,难道说小郎已经想到带给这群商贾更大利润的方式?”
“是的,不过李某知道吕兄所忧何事,只是在此事上,断然不会大宋的利润。”
“难道说……小郎是打算给这群人强大的铁甲船,使之去海外之地……”
出了富贵楼,吕夷简没有返回琼州府衙,而是来到了李贤临时租住的大院,也是海运使府衙的临时办公地。
两人边喝着乾佑茶,回味着内中的清香味道,一边相谈着今日的琼山宴的后续影响。
看到李贤默认的态度后,吕夷简的心情好了起来。
只要李贤这个海运使在解决琼雷两地的矛盾之时,不伤及大宋的利益,且不违背大宋律法,吕夷简觉得自己就应该更大的胸怀接纳李贤所做之事,并与李贤处于统一战线,甚至在某些时候也要分担一定的风险。
这符合他和李贤的共同利益。
吕夷简一直是个很纯粹的人,至少在当前的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职位上,比如琼州治下的民生。而想实现他的报复,以及某些政策,就必须去除海商的裹挟。
李贤对吕夷简的目的非常明白,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让吕夷简和他站在一起。
来到琼州,抵达琼山后,李贤没有着急先去临高县,而是先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