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海商的心里话,李贤未能亲耳猜到,却不难猜到。
毕竟,处于时代的浪潮之上,个人的力量永远是渺小的,只有集体的力量,才能产生效应……
大宋官方的海运府,及半官方的海商联合会,就是一个把个体,统一化作整体,以图实现大宋人于海外利益的跳板。
如今,这个尚不算巨大的跳板,正将宋人送向更为辽远的地区。
这个道理,想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
时间辗转,到了腊月二十六这日。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辽阔的海洋,犹如漂亮的蓝宝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天上偶有鸟雀飞过,让这蓝天大海徒增了几分别样的美丽。
琼山府城外的海港处,上千艘船排列整齐……而处在海岸之畔,琼州大小官吏,各处乡绅,包括前数日闭门不出的琼州知州宁亦善也来到了现场。
先是按照仪式,摆上香案,祭拜天地。
后是对此番出海的一应官吏的露天小宴。
作为主角的李贤,按照海运府舶司府琼州府衙,三府制定的仪式走完后,又单独会见了宁亦善、吕夷简、张业三人。
面对宁亦善,李贤仅保持着微笑,形式化的进行了友好交谈。官场之上,即便身为对手,在未彻底翻脸之前,该有的照面还是要打的。有时候,心底或有些讨厌,但融入了集体,即要遵守相应的潜规则。
同吕夷简张业,李贤亦没说的太久,毕竟该说的早早就说过了。
正式登临舶司府新建造的主船,也是此番海岸上,最大的船只之上前,李贤先是登上了旁侧停留的马车。
崔莺莺今日即来亲自送别,两人在马车上说了一刻钟的悄悄话,李贤又对一旁新招募的女侍卫,亦是专门负责崔莺莺安全的应莲嘱托了两句,又给后方的贾麟和杨唯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登上了主船。
站在船头,李贤遥望船案边密密麻麻送信的人群,倾听着来此维持纪律的舶司府小吏的呵斥声,心底第一次有了离家的彷徨感。
来到大宋、融入大宋,当真正的离别这个国度,就如同游子要离开父母的怀抱……
无论从何种方面讲,这一次的选择和作为,李贤是心甘情愿的。
如之眼下,大义之下,率先的让大宋插手大航海,也是为了大宋的未来,更为子孙后代……或许过上数百上千年,当宋人率先的占领了某片无主之地,后人们可以指着证据,信誓旦旦地说“此地,自古便是我华夏之地”。
从私心来讲,李贤亦是想借着此番难得“公款”出行,好好“出国”玩玩,比如去他去过的那些海岸国度……
内心起了轻微的波折,这也导致李贤在思索之时,微微有些走神。
于之旁侧,站的是此番同行的海运使官吏,及随行护卫曾波、皇家内库负责琼州具体海贸事宜的宦官甄谙。
他们几人在见过李贤的手段后,心中的敬畏十足,李贤不动,他们便顺着李贤的视线向前望去,似乎正在欣赏海岸边的美景。
“府使,时间到了!”
看了眼头顶的日头,曾波靠近了李贤,小声于耳畔道。
李贤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见下一刻,旁侧的曾波一挥手。
岸上,船上,沉闷的鼓声响起,传遍了整座海湾。
鼓声响,各个船只迅速升起了风帆。
于海风的轻拂下,逐渐离开了海岸。
千帆竞速,所有站在琼州府城外最高之地的人,都为这壮阔的场面所震撼。
“我们海商……从来都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身在千帆之内,不少做了一辈子海商,于海上过着胆战心惊者,霎时老泪纵横,里面即包括当日于岸边侃侃而谈的华姓男子。
出琼山港口,直下南洋。
而在路过临高正对的海域时,于此早早等候的十二艘琼州海师海船,再行回合,分散在前艘商船的两侧。
高大威猛的“了望”号自在其内,船舱上当安置的一些武器,如投掷机之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亦给了人无限的安全感。
“了望”号,因为体型庞大,经由同行的舶司府官吏协调,使之处于前艘船只的最前段。
而在商贸的主船之上,李贤也回到了自己的专属船室。
此地处于整个船的三层位置。一二层按照那位内库副总管甄谙的话说,全都是皇家内库此番运出的货物。
可能是看到机会难得,或是出自对李贤的信任,甄谙此次竟是做主,不仅拿出了由舶司使为之专门打造的大型商船,另有七条于两月之间、日夜不停紧急打造的商船,皆都开了出来。
“李府使,咱家此次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到您的身上了。”
甄谙亲自于船上拜会李贤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这句话当然不是谦虚,而是真心实意。
甄谙亦是从东京派来的,管理皇室的海贸生意。在此之前,本是张业一边主持着舶司府,一边管理此事。
但在过去几年内,皇家内库于海贸上入不敷出,罕见的赔了本,皇帝赵恒龙颜大怒,也在今岁五月,夺了张业的皇家海贸管辖之权,并使舶司府直接和皇室脱离,间接地完成了财产分割,进而有了后面真实发生之事……
李贤冲着甄谙拱了拱手:“甄公公放宽心就是了!旁的李某不敢保证,此番远航,只要天公作美,单凭甄公公让人押运的这些货物,于南洋之地,